萊國公夫人氣得手裏的拐杖都跺了兩跺。
李綏綏聞聲又看了過去,笑道:“噢,想來兩位老夫人也是體恤我操持不周,怕是待客都待不好,所以才幫我接了客人們,還好心替我引著去園子裏轉了一圈,有兩位老夫人接待,想來各位夫人都遊玩的盡興?”m.X520xs.Com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其他隨兩位老夫人一同起來的婦人們都紛紛變了臉色,卻不敢作答。
秦甯君此時已笑著搭台階:“這都尉府實在是金碧輝煌,一進門啊,任誰也忍不住四處觀賞一番,就說花溪疊瀑那邊貢著一片菊,每品可都不是俗物,公主總不好掩著藏著不讓人看罷。”
李綏綏笑吟吟道:“我這人粗俗,看不懂,大姐兒若是喜歡,一會我差人都裝車給你送過去。”
秦甯君怡然笑道:“這就不必了,車馬顛簸,這些花培植不易,可不好折騰,就說公主身上繡得這品,叫鳳凰振羽,此花幼苗時就得控水增肥,這澆水也是有大學問的,不但看天氣時令,還得看環境,長大了還得疏蕾防病,長成這般光彩奪目的妙容之姿,可想其不易,可不能因著我一人喜歡,就叫她折在了半路。”
李綏綏聞言,笑得更為愉悅:“既經波折得來芳華,想來,也沒那般脆弱,她辛苦來人間走一遭,可不好默默苟且,如此熱烈綻放,至少還入了大姐兒的眼,不是麼?”
“公主說得有理,不過啊,這花半開最美,全盛則近凋,所謂花無百日紅,再是驚鴻瀲灩,也美不過這秋日,若是再折騰,就更加薄命了。”秦甯君這話說的情深意長,一語雙關。
李綏綏慢條斯理地剝下最後一粒石榴籽,抬眸看著秦甯君姣美的側顏,不急不緩地道:“花雖無百日紅,可花花草草就的意義就在於,其命頑強,生生不息,所謂生花必結實,結實必枯死,實落又複生,也無甚可惜,來年啊,必然又讓大姐兒驚豔不已。”
秦甯君捶在曹家老夫人腿上的手一頓,麵色如常,點頭稱是。
李綏綏將石榴空殼往那堆整齊的石榴籽上一丟,又拿起食巾慢悠悠地擦著手指,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
曹家老夫人見秦甯君落了下乘,眼裏閃過一絲不悅:“說到這菊花,每年還是大娘娘那幾品墨菊叫人稀罕,過兩日便是中秋,想來公主也會進宮赴中秋宴,到時候也可觀上一觀,那墨菊花色如墨,黑中透紫,必然讓公主也驚豔不已。”
宮裏的家宴,李綏綏這幾年早沒去了,曹家老夫人這話無非護犢心切,拿話刺她。
李綏綏唇角微微一勾,頭也沒抬地回道:“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總往娘家跑作甚,莫不讓人以為我在夫家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話一出,四座臉色就變得難看,尤其是秦甯君這往娘家跑的姑娘,方才眾人對她誇讚有加,可冷暖自知,李綏綏這明諷之意不加掩飾。
李綏綏說完似乎想到什麼,抬頭看向她,一臉親切道:“啊,大姐兒,我可不是針對你,你我娘家強盛,成信侯府待你必然也同秦府待我一般親厚可嘉的,怎會受委屈呢,你說是也不是?”
秦甯君抿了抿唇,輕點了一下頭,道了聲:“自然。”
李綏綏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般道:“那我就放心了。”
秦甯君額間森然,她放心什麼了?放心她被疼著敬著了,還是放心她和她一樣,有這麼多人懟?
此時,曹大夫人終也按捺不住,溫和一笑道:“這說到哪裏去了,方才,萊國公夫人在說想見一見三哥兒的妾室,怎就扯這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