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098章 爛泥也不是一無用處(1 / 2)

得了秦恪的放手,李綏綏便不用東躲西藏,徑直又去了府民河對岸,在一間茶肆約見了陳建舟。

李綏綏坐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見河邊偌大一片焦黑的土地,那裏原是碧瓦重簷、賓客如雲的清風池館,如今狼藉已清,看不出當初燒得多慘烈。

聽著陳建舟描述當時的火情,李綏綏慢慢收回目光,陳建舟將賬本遞過去,道:“火勢太猛,當時我在查賬,也就隻帶出這個,好在是從酒窖燃起,傷了幾個人,沒出人命。”

李綏綏微微頷首,默默翻看起來,陳建舟又補充道:“酒窖裏從不放置明火,且裏間酒壇都是封存放置,若非蓄意縱火,不可能會如此,我去巡檢司問了幾次,都沒有下文,到最後,還責怪是我們看管失職……這事,也怪我,讓人有機可乘……”

“你不必自責。”李綏綏看著賬本上的數字,歎了口氣,“你接手僅這幾個月,賬麵上何止翻了一番,我沒看錯你。”

“可……場子沒了……”陳建舟神情中都是懊惱惋惜。

李綏綏道:“這是衝我來的,想來策劃慌張,不然你肯定要出事。”

陳建舟麵色一凜:“貴人心中已有猜測?”

李綏綏手指敲在賬本一行數字上:“蓄意縱火乃大罪,是要被處以極刑的,你不是說,巡檢司來查了兩趟,失火原因沒給,就開始清理,嗬,人家這是擺明了告訴你,他就是故意的,人家背後有人,你能耐他何?”

陳建舟眉頭皺起,心情複雜:“貴人的意思是,縱火之人,背後靠著巡檢司?”

“京都養著不少防火官,針對各種火情研製出不少滅火器具,更有能人,一查現場,便能勾畫出火勢走向圖,精確起火方位,並推測著火原由。”李綏綏抬眸看向窗外,沉聲道,“正兒八經要查,多少都有跡可循,隻是有人欲蓋彌彰,不希望查下去而已,背後那個人不是靠著巡檢司,而是巡檢司有人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罷了。”

李綏綏頓了頓,又道:“京都房屋接踵,大火連年有,有年相國寺外失火,燒房毀舍上百間,損失慘重,官家對防火之事尤為上心,所以,三衙對火情,一般不會像這樣敷衍了事,嗬,誰接下了這燙手山芋?”

陳建舟去碰了幾鼻子灰,心中也是了然:“當時救火領頭的,是一位姓龐的指揮使……”

“都說京都裏隨便挑三個官,其中一個都能與秦家扯上裙帶關係。”李綏綏低笑一聲,“這姓龐的也不例外,萊國公夫人娘家在青州,其父是宣威將軍龐遠恒,老將軍豪氣幹雲,正直堅韌,可惜,後人無以為繼,宣威將軍辭世後,長子承了個宣寧伯爵的虛名,其他的就更沒什麼作為,龐氏也算漸漸落寞,這個龐天浩是宣威將軍小孫,算算年歲,隻比江詠城年長兩歲,江詠城還得叫他一聲表哥。”

陳建舟聽到這裏,頓時明悟了過來。

李綏綏繼續道:“這個龐天浩呢,圖長了一身橫肉,卻沒長腦子,在青州吊兒郎當混了十年,最後彎彎轉轉,還是求到了江二夫人那裏,於是在秦相的幫助下,從青州調到了京都,能給他個五品指揮使做,嗬,實在是抬舉到頂天了。”

陳建舟聞言,也覺這京都局勢已經不能用複雜二字來形容,盤根錯節得讓人猝不及防,他當初想以一己之力對抗江詠城,無疑是以卵擊石:“那依殿下所言,是認定這把火為姓江的所放?”

“姓江姓秦的,誰做得都好,蛇鼠一窩,隨便打一個都連著疼。”李綏綏目光望著河岸邊,眼眸微眯,笑得漫不經心,“場子燒了,總要蓋的,銀子損了,總得撈回來,你算算虧損了多少……”

話才至一半,就被外間走廊上一陣嘈雜淩亂的腳步聲給打斷了,緊跟著是門被猛砸的“哐啷”響,接著是一聲高亢憤怒的男人嘶吼:“他狗娘養的,連老子的女人都敢碰,老子宰了你個龜孫。”

外麵頓時鬧騰成一片,皮肉相撞“邦邦”,女人尖叫“呀呀”,男人哀嚎“救命”,夾雜著粗嗓的破口謾罵。

響動又從走廊經過,哀嚎求饒之聲伴隨著“乒鈴乓啷”巨響又滾下樓梯,不多時,一個光腚男人從茶肆大門被一腳蹬到大街上,身體還沒滾停,一位身著金錢紋暗紅大袖衫的中年男子追上去,狠狠補了一腳,對著地上的男人啐了一口,怒罵道:“他娘的,老子今日好好教教你這小兔崽子做人!給老子打,往死裏打,打得他娘都不認識!”

中年男子身後跟來的幾個家丁立刻圍上去,一頓亂腳猛踹,街上圍觀的人不少,卻沒有人上去拉架,被圍著打得男人早已鼻青臉腫,口沫鼻血橫飛,雙手死死抱著腦袋,毫無招架之力。

有眼尖地認出人來,立刻興奮叫出聲:“這不是湯家那位大少爺麼?”

李綏綏聞言便來了一份興致,目光往那位湯家大少爺瞧去,可惜被暴打成一團,見不得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