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綏下意識推拂,可她心疼他的故作輕鬆,很快又老實鬆開齒關,唇上甜蜜溫情的糾纏,甫又衝淡惱人諸雜。
苦中作樂,尤顯與她戀戀紅塵格外珍貴,倘若他不曾愛過李綏綏,怎能明白,為何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似倨傲的烈焰,危險毒虐,可當她斂盡鋒芒與他回應,這偎在胸口的滿懷纖軟,又芳馨蘊藉、美得過盛,滿足、貪癡,難抗拒。
他不知饜足,摩挲著姣美粉頰,吻至盡興。
知她年少不幸遭遇,秦恪心頭百般不是滋味,想疼惜她拂平她心傷,可他永遠不知,李綏綏的魔障早已深至入骨。
他的妻子幼年便錦繡巔峰,承歡侍養於天下第一人膝下,什麼寵愛美譽沒得到沒聽過。
如同前世般遙遠的虛妄片段,在她孤苦無依的小十年間,早被吹散無蹤。
李綏綏被囚在瀠洄宮,捱過了宮中最後一個也是第一個終身難忘的年,希望初滅,小小的她還會認真難過;秦邈死後,生命中最後一束光也隨之澆熄,她心中隻餘黑暗,空嘮嘮的,可還會溜進秦家祠堂,送去一句新年問候;後來嫁給秦恪,什麼傷春悲秋,再無,她在繁華叢裏,與那些博戲不寐的伶人或浪蕩子們,把酒歡歌,笑消除夕,好不自在……
他義無反顧地想溫熱她的心,他確實也做到了,李綏綏亦心軟了,在柔軟的最深處填進他的名字,殊不知被溫暖聚散幾番的人,怎會甘於一直患得患失,尤其是驕傲自負的她。
夜幕低垂時,滿城炮竹聲漸漸喧天而起,都尉府上空,粉色煙花成陣,不斷不絕,漫璨九天,歡聲點破冬夜之寒,喜浪漫的小丫頭們,紛紛合掌許下一個又一個新年願望。
秦恪柔情似水垂頭看她:“你呢,有何心願?”
李綏綏輕仰著頭,眸中盛著瀲灩煙火,一笑如常:“願新年勝舊年,沉浮萬事,終有所平。”
“就這?”答案過於籠統,秦恪不滿意。
李綏綏別有深意看向他:“嗯,那麼……”
那麼屆時,萬事所平,即便毀他三宗四親,置他不孝不義,置他二人仇深似海……
他不是那樣喜歡她麼,他困於情,她亂於心,既然要在一起,那就落子無悔,還畏什麼將來,還懼什麼恩怨,所以,就別分開了吧……
她抿了抿唇,轉頭看著急速升空的流光,額角疊上他肩頭,笑容璀璨絕豔:“那麼,願我們如繞梁雙燕,能歲歲年年,相伴同老。”
恨著糾纏一生,總歸也不孤單。
他之前不是這樣打算麼?
以為一輩子聽不到她說情話的男人,眼眸急劇大睜,情難自已一把緊擁住她,像是緊捉企及已久的美夢,又像急切確認這不隻是夢,他彎著唇角問:“真的?”
不待她回答,當著滿院子丫頭們的麵,迫不及待吻住她的唇,呼吸沉沉,回了個:“好。”
新年伊始,因李綏綏畫下的甜蜜大餅,夫妻倆的小日子格外和諧。
切新歲,京畿笑語嘩,朝野盛宴歡,紛爭算計似乎都按下暫停,仿佛當真太平盛世,一派融融其樂。
連秦恪初一從秦家歸來時,都捎回江二夫人諸多禮物,難能可貴,皆是送給李綏綏的,嫁人三載,她終於體會“母憑子貴”乃真理,也歎江二夫人辦事利落又豪橫,僅一日功夫,便湊齊滿大箱珠寶,兩大箱名貴藥補,三大箱小兒用度……
實打實的雙抬大箱,塞得滿滿當當,毫不含糊。
足見其對子嗣念想有多狂烈。
接下來至元宵,秦恪推掉走親訪友的拜年應酬,甘作稱職陪玩,李綏綏極其乖巧配合,寸步不離與他轉遍京都各處熱鬧項目,小兩口黏糊得堪比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恩愛有加。
當宣德門前燈山撤去,意味著狂歡的結束,罷工小一月的秦恪終於該回歸事業。
晨練、盥洗、換服、早餐,臨走時,他還惦記著去看一眼李綏綏。
辰時兩刻,他家如花似玉的小嬌妻,還抱著一卷被角沉湎在夢中,大約是甜極美夢,她的神情罕見溫柔,美昳可愛的令人心悅,輕易便撥動他心扉。
秦恪不自覺靠近坐在床沿,姑娘雪緞開領鬆散,半截柔嫩香肩光裸在外,他伸手替她拉上,指尖碰觸皮膚,再沒能挪開,隻沿著鎖骨輕而緩慢地摩挲向她的麵頰。
酥癢的觸感在皮膚上蔓延,李綏綏迷迷糊糊半睜開眼,甕聲甕氣道:“要走了?”
“那我再待會?”秦恪扒開她懷裏的被子,不客氣的將自己送去貼近,長指順著她柔軟如瀑的發絲流連撫弄,滿目鍍著暖陽般和煦笑意。
李綏綏沒睡醒,動也懶得動,隻微闔上眼,嘟噥一句:“你可沒資格賴床,趕緊去掙銀子。”
“綏綏所言極是。”秦恪嗓音含笑,看著那張粉雕玉徹又慵懶拙拙的臉,忍著對其禽獸的想法,重重咬上她的唇,激蕩繾綣深吻一番,才壓著聲道,“趕緊把孩子生了,不然連賴床的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