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第160章 鴞啼催風急(一)(1 / 3)

怎麼回事也不敢照實說啊。

山箬注意力繼續放在鞋尖,欲把那瞧出一朵花來,權當不是在問她。

一窩子下屬個個非好鳥!

秦恪心頭暴粗口,懶於再費舌,直接動手掀被,李綏綏忙不迭將他手摁住,端得乖順無比,細聲細氣自個兒彙報起情況:“方才被人撞了下,休息了會,現在已無事……”

“撞了下?”那張英挺窄削的臉一瞬盈怒,秦恪審視的目光凶狠又犀利,“那地上的血,那麼多血還叫沒事,我看看!”

“看哪呢看?有什麼好看的。”李綏綏不敢鬆手,半真半假繼續圓謊,“真沒事,是那不長眼的伶人留下的血,已經教訓過了,山箬也請了大夫,都說無大礙。”

秦恪脾氣上來全然不理會她的解釋,非要眼見為實,於是就著她的手,固執掀開錦被,甫見那一身不倫不類的輕佻裙裳,眼眸瞬寒如霜,立馬又去撩裙子。

“欸,欸,你這是作甚!”李綏綏險些急眼,忙撐著坐起來往後縮,“別折騰我,一會真動了胎氣,你可賠不起!”

“誰要折騰你,我就看看!”

秦恪身為人精兼之太了解她,若非無可奈何此人會老實躺著?他雖野火燎心,到底顧慮她身體沒敢硬來,隻皺眉道,“行了,你躺著別動,我就看看是不是又出血了,哪位大夫來瞧的?”

李綏綏心知,動胎氣之事回府決計難瞞;而璿霄廳的事,更不知如何與秦恪說,這丹闕樓是他的地盤,難說沒眼尖的去嚼舌根,目下隻能盡量哄著他拖著他,為善後之人爭取時間。

於是她指著肚子,美目氤著半絲委屈,聲情並茂道:“呐,你看這不好好的麼,就被小小衝撞了下,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太緊張又怕你生氣,就自覺來躺著,還乖乖找大夫來看……又不是我惹事,你能不能別這麼凶,回頭又關我……”

聽幾這一串軟話,秦恪在榻邊沉默了,最後勉強放輕語氣:“哪有凶你,沒事便好,現在跟我回去讓大夫再看看。”

“好。”李綏綏從善如流點頭。

山箬不由蹙眉,事到如今也不好再生阻攔,隻好朝馬車上多鋪去兩層褥子,而後秦恪才小心翼翼將人抱上車,至此,他還留了個心眼,遂又招來蒼梧耳語幾句,才跟著鑽進車廂。

——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水雀頂著江詠城的麵孔,獨自打馬慢行,招搖過萬勝門,旋即揚鞭奔馳向景澤道。乘著夜色,他又在工事上不近不遠轉悠著,當著工人們的麵沿著河渠漸行漸遠,這一去,便再未回來。

次日五更,雄雞還未來得及報曉,一道炸毛般的破鑼嗓突兀劃破黑魆魆的寧靜:“出人命了,出大事了!趕緊的來人啊——”

被驚醒的豈止太子一人,工地上的燈籠火把陸續點亮,不多時,夜幕之下便鬧哄哄一片。

當太子聽聞死者是江詠城時,額角熱血突突翻湧,衣衫也不及換,便隨著眾人急急趕向事發地。尚且隔得遠,已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夜梟“咕咕”聲,讓人極度不適,越是靠近,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愈漸濃鬱。

太子心頭不免劃過一絲狐疑,昨日早晨還見過江詠城,就算昨日人就沒了,何至於屍體僅隔一日就臭成這樣?這疑點,很快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給驚至九霄雲外。

發現屍體的地方,早已圍聚了數十位工人,就著火把光亮,首先入目的是,低空張著翅膀打旋的數十隻鴟鴞,數量如此多,且是氣勢凜凜,一副隨時準備俯衝的架勢,它們下方是一處尚未開掘的低窪處,不少漢子正高舉鐵鍬木棍驅逐這些惡鳥,鴟鴞凶殘囂張,它們接二連三往下撲棱試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