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第175章 賊與刺客(2 / 3)

孤軍奮戰的水雀殺紅了眼,疾問:“殿下怎麼了?”

李綏綏啞然張口,一股子惡心感卻急湧竄喉,她忙不迭捂嘴幹嘔。

“帶公主先走,我……”水雀忍不住回頭顧看,僅看到她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模樣,已然慌神,趁他分心刹那,身前攻勢霎時欺近,他心急火燎劈劍前斬,又一簇劍光從旁趁虛而入,眨眼間劍刃噗呲楔入宮婢的脖子,她甚至沒來得及發出聲,便捂著血線噴薄的傷口軟身滑地。

李綏綏狠狠打了個激靈,不容她動作,染紅的寒芒再度刺來,火石電光間,水雀急急旋身,回肘便將利刃送入對方胸口。

後方數劍半分無鬆懈,跟著齊齊逼來,水雀矮身避過鋒芒,再退一步,終於將李綏綏護進懷中,可這一護,便將自身暴露於凶險毫顛。

李綏綏腹疼如重錘,又恐再連累他人,硬撐出周身細汗不敢倒,陣陣發黑的視野看不清刀光血影,隻聞水雀心急如焚喊她:“殿下,你吸氣啊,別緊張……”

李綏綏半弓著身軀,倉促間還嘴硬:“不是我……小孩不聽話,他……”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隱約聽見喧嘩聲:“大公子!三公子!”

聲音很遠,但很亢奮,帶著如見救兵的雀躍。

“秦恪來了麼……”李綏綏幾乎鬆了一口氣,豈料下一瞬,胸腹突地傳來細微而沁涼的刺感,她話音戛然而止,愣愣顧往,衣料刺破處一片血花快速暈開,許是腹中陣痛更甚,倒不覺得疼。

不及搞清楚狀況,腰後的大掌驀地扣緊,水雀齒關已磨來咯咯響,橫劍發力劃破對方咽喉,粗聲怒吼著:“保護公主,你們都是死人麼!都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他聲調罕有的凶悍,乃至破音。

“水雀?”李綏綏的聲音更是顫如夢囈,隻因發現水雀斃了對方,可對方的劍卻留在他身體,自腰腹貫穿,還冒出寸餘,正是那寸餘尖利刺破她衣料,也不過淺淺割破皮。

她目光凍結在鮮血湧出的位置,恐懼瞬間侵占心神,連呼吸都徹底窒住,跟著腿間一股熱流無覺衝出,天旋地轉間被人接入懷中,渾渾噩噩的腦海隻餘一道念頭在清晰叫囂——別死,水雀別死。

“李綏綏!”

“殿下……”

耳畔吵嚷聲如轟雷,她人中快被掐出血,終於維持住二分清醒,過了會才又聽見水雀的聲音,音色帶著些許無奈和小心翼翼:“……殿下,有件事一直沒機會坦白,你答應我,別生氣……”

怎麼聽來都像要說遺言,李綏綏萬念翻湧,虛張的眼眸充著泠泠水光,看不清人,隻張了張口沙啞道:“不許說……不聽……”

那廝卻反了天,又說:“好容易找到將功抵罪的時機……其實吧,你在我那住的時候,那本藏起來的養胎書,是我暗示給駙馬的,我不是要出賣殿下,我隻是……”

那些事在不可逆的生死法則前一文不值。

悲傷在李綏綏心底擴張,出口卻成懊惱:“閉嘴。”

恍惚間,聽見水雀在歎氣,而後極小聲重複:“別生我的氣……”

“這不對啊!”一道驚呼突兀炸起,那些圍著她團團轉的宮婢,終於發現裙底漫開的殷紅,恐慌萬狀喊著,“出血了!公主出血了!”

觸及那片血色時,秦恪神情劇變,立即命人請郎中和穩婆,遂將人抱起便徑直奔往木香園。

李綏綏抓不穩他的袖子,辭氣卻固執:“你要敢死,我日日對你牌位念經……讓你做鬼也不得安生……”

痛楚與恐懼齊來,令她意識模糊連人都辨不清,秦恪啞然看著她,覺得這句話,該是他對她講,到底無她荒謬,隻輕聲應道:“別擔心,鬆隱在幫他處理傷口,先管好自己。”

“都捅穿了……”李綏綏焦躁至極,近乎哽咽的聲音透著委屈,擾得秦恪心如亂麻,一時橫了心凶道:“救不活算我的。”

被吼了,李綏綏反倒踏實下來,嘴巴裏還在囁喏著什麼,秦恪沒再搭理,邊跑邊吩咐緊隨的宮婢:“你們分兩路,去準備熱水,再收拾出可以生產的地方。”

宮婢們自知方才護駕不力,欲爭功贖罪,便格外勤謹。

秦恪又再次對親隨交代:“先就近請醫,家中的大夫亦都叫來……”

他安排事宜還算冷靜,隻是腳下如踩風火輪,快如趕去投好胎,顛得李綏綏唇上軟肉不住磕碰齒列,想暈都不成,好容易緩回點勁,便銜著一口無奈悶哼道:“慢點啊,你想讓我生路上不成。”

聞她吐詞清晰起來,秦恪緊繃的心弦略鬆,並對此表示認可:“要這麼省事更好。”

乍一想是挺省事,但李綏綏腦子裏隨之冒出個荒誕不雅的畫麵來——即將熟透的肚子被顛破,小孩連同內髒一股腦兒落地……

她不禁哆嗦了下,輕搖腦袋,罵道:“你心眼壞透了!”

平白被罵秦恪也未回嘴,隻因這刹那,他所思更是荒謬絕倫,若小孩被顛出來,他要不要扔了李綏綏去接?

顯然二位多慮,捱進木香園,嬰孩還在腹中撒野,有增無減的陣痛讓李綏綏腦子愈發清醒,秦恪則趨漸焦灼,他不讓府上的人靠近,宮婢們年紀又輕,根本不諳產房事宜,左等不來穩婆,又見李綏綏臉上血色褪盡,他狗脾氣上來,牙一咬,便去掀人裙子。

李綏綏滿是錯愕:“你幹什麼?”

“接生!”秦恪擰著眉,半眯著眼,神態詭秘得認真。

“哈?”李綏綏呆了幾秒,沒忍住咧嘴笑,“你胡說八道什麼……”

他也不解釋,撥開裙片旋即解褲帶,李綏綏腦門險些氣冒煙,半撐起身拍打他的手,連聲低斥:“你懂個屁……不準看,你混蛋!出去,滾出去,我不生了……”

“別動。”秦恪鐵了心要成就一番大事業,迅速扒下血水浸透的底褲,扔進稍遠角落。

“你你你……”李綏綏慌得口舌結巴,死命摁住他手腕,蒼白的麵頰複又漲紅,“你什麼毛病要搶接生婆飯碗!來來來,你躺著,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