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看著徐誌穹道:“這事,你覺得該怎說?”
徐誌穹道:“守土衛國,是將士本分,將士於沙場廝殺流血,正是為保一方蒼生無憂,
你一紙和書,不光葬送了十幾萬百姓,卻還葬送了無數將士的鮮血,你還厚顏無恥在此喊冤?”
任頌德怒道:“黃口豎子,幾時輪到你來教訓我?我見過多少血?我經過多少事?你打過仗麼,就在這大放厥詞?”
徐誌穹笑道:“仗打過,血流過,但有一件事,我還真沒做過?”
任頌德冷笑道:“你沒做過的事情多了!”
“別的事情不值一提,這件事情非同一般,我聽說你在圖奴麵前,有一招尻高首低搖尾巴,尻子撅的比腦袋還高,搖的比圖奴的獵犬還像樣,京城當年流傳一段歌謠,專門稱讚你的,
說頌德好爭氣,割銀又賠地,尻子翹的高高滴,跪迎圖奴帝!
這說的是你吧?你在長史府再給我們搖一次尾巴,讓我看看尻高首低到底什麼樣子?”
“你,休要胡言!”
徐誌穹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說這都是為了止戰,這都是為了救人,這都是你受過的委屈,你好好搖一下再讓我們看看,我怕長史不信你!”
任頌德怒不可遏,衝上來想和徐誌穹撕打。
徐誌穹正等著他來打,本來就覺得之前打他打輕了!
可任頌德想想自己的處境,終究沒動手。
他打不贏,打贏了也沒用處,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如何削減自己的罪業,讓自己盡量少受苦。
任頌德道:“莫說這些瑣碎,我保住了萬千將士的性命,這就是我的功勞!”
長史道:“這份功勞,也沒虧待你,你沒去賞善司討賞,但賞善大夫給你記下了,他削減了一尺的罪業,你的罪業隻增加了三寸而已,賞善大夫對你算是寬容了。”
徐誌穹非常驚訝,賞善大夫竟然給賞賜了!
是白悅山做的麼?
這種事情都能給賞賜?這賞善大夫也太湖塗了!
任頌德比徐誌穹更驚訝!
一尺三的罪業免掉了一尺,還剩三寸。
那剩下的罪業從哪來?
任頌德覺得自己沒做過那麼多壞事!
“三寸,也是不應該的……”任頌德稍微有些慌亂,“除了這議和的事情,我也沒有別的罪過了。”
“當真沒有?”長史繼續摸索著犄角,“你在內閣任首輔時,晴州河堤出現傷損,知府上書請求重修河堤,戶部撥了十萬銀子,被你挪用給皇帝修了兩座行宮,此事卻沒冤枉你吧?”
“那是皇帝想要行宮,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也是按他的意思行事!身為臣子,忠心君王總沒錯吧?”
“次年多雨,晴州決堤,百姓死傷三萬,這罪過你也不認?”
任頌德喊道:“這是天災,憑什麼算在我頭上?”
“決堤之後,你隱瞞不報,災民餓死五萬有餘,因疫病而死將近十萬,這罪過你也不認?”
“這都是天災所致……”
“次年,你在晴州加稅三成,又餓死了兩萬百姓,這也是天災?”
任頌德道:“國庫缺銀,這是無奈之舉。”
“你為排除異己,羅織罪名,數年之間害死近百名官員,這也是天災?”
“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再說了,下旨殺他們的是皇帝,這事不能算在我頭上。”
長史把罪業扔在了書桉上,搖搖頭道:“馮靜安,諸多罪業算下來,隻算了你兩尺六,真是便宜了你!
若不是當時的賞善大夫湖塗,給你多算了些功勳,你頭上的罪業,卻比你身子還長!”
當時的賞善大夫?
徐誌穹皺皺眉頭。
難道當時的賞善大夫不是白悅山?
看來賞善大夫的權力,遠比徐誌穹想象的要大,他能讓罪孽深重的人減免罪責,甚至逍遙法外!
任頌德笑道:“好大膽子?你敢說賞善大夫湖塗?誰都能說這種話,就你沒這資格!”
為什麼長史沒有資格?
任頌德接著說道:“我為罰惡司立下的這些功勞都實實在在,你不服也沒用!我還告訴你,凡間的事情我自有苦衷,我為道門立下的功勞,足夠抵消這些罪業。”
“你為道門立了什麼功勞?”
徐誌穹第一次從罰惡長史的語氣中聽出了些情緒。
他很憤怒。
長史道:“你趁我不在之時,收了多少賄賂?打壓過多少判官?京城的判官就快絕種了,你還敢說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