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歡幹的有兩個,一是潘水寒,二是製作一些複雜的工藝品。
粱季雄和徐誌穹悄悄進入鍾參的府邸,鍾參正在後園做一輛馬車。
準確的說,不是一輛馬車,是一匹馬和一輛車。
鍾參用鋼鐵打造了一匹馬,拉著一輛裝滿武器的兩輪戰車。
這匹馬,徐誌穹似乎見過。
當初選士之時,墨家用兩匹巨大的鐵馬把新人接走了,鍾參做的這匹鐵馬,和那兩匹鐵馬極其相似,隻是尺寸上迷你了一些。
粱季雄進了院子抱拳施禮道:“指揮使,久違了,恕梁某不請自來。”
鍾參朝著粱季雄還了一禮,叫仆人準備酒茶,他自己繼續忙手裏的活計。
這是鍾參的習慣,把人請進來,表示沒有敵意。
但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表示對話題沒有興趣。
鍾參已經猜到了粱季雄的來意,可他實在不想摻和。
當初他曾和粱季雄和太卜聯手對抗昭興帝,然後呢?
然後因為太卜刺殺昭興帝,聯盟土崩瓦解。
“和大官家掰手腕子,身份上本就在下風,若是還各懷心思,又何必拿著性命作兒戲?有什麼手段,你們自己耍就是了,我出不了力氣,也壞不了事。”
粱季雄皺眉道:“若是古禮的事情定下來,你還真給皇帝下跪?”
鍾參搖頭道:“跪是不能跪的,宣人沒有這麼下賤。”
“逼著你跪的時候,你又能如何?”
“我告老!”鍾參笑道,“我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回鄉歇息幾年,好生鑽研一下修為。”
和太卜預料的一樣,不管粱季雄如何勸說,鍾參都不為所動。
徐誌穹沒有多費口舌,但他對鍾參做的馬車很感興趣。
不是對工藝感興趣,也不是對原理感興趣,而是對上麵的一股味道感興趣。
腥味。
鐵腥味和泥腥味的混合,這味道徐誌穹在隋智身上聞到過。
徐誌穹對著車軸聞了半響,這裏的味道最濃。
“這氣味好奇怪!”
一說到工藝上的事情,鍾參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你說什麼氣味?”
徐誌穹指著車軸道:“就是這個味道,有點鐵腥味,還有點泥腥味!”
鍾參仔細聞了聞,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讓徐誌穹聞了聞:“你說的是不是這個味道?”
那盒子裏裝了一團黑乎乎的粘稠物,徐誌穹湊上去一聞,發現這東西味道更濃,但整體的確和隋智身上的味道一致。
“就是這個味道!”
鍾參道:“這是石漆,又叫黑膏,給車軸上油用的。”
膏車秣馬,徐誌穹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大宣的潤滑油。
大宣有潤滑油技術。
不光是大宣,早在前前前前前朝,也就是東土最早的一統王朝——煥朝,就有了石油潤滑的記載。
大宣的石漆要做的更加精致,從石油之中提煉出來的漆黑油脂,抹在輪軸之上,數月都不會風幹。
就是這個味道,潤滑油的味道。
隋智身上有潤滑油的味道。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隋智到底會不會飛?
他是靠著自己的技法飛,還是靠著某種機械?
“指揮使,有沒有能讓人飛翔的械具?”
鍾參搖搖頭,吸吸鼻涕道:“那種東西怎麼會有?飛翔哪是械具能做到的?沒有的!”
他吸鼻涕的樣子,很像是個老實人。
徐誌穹就靠著吸鼻涕這招裝了很長時間的老實人。
粱季雄沒心思和鍾參瞎扯,隻叮囑了一句:“鍾指揮使,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既是答應了不壞事,今天就當我沒來找過你。”
“這你放心,”鍾參繼續拾掇鐵馬車,“若是被大官家知道你來過,他還能饒了我麼?”
離開鍾參的府邸,粱季雄本想去鶯歌院坐坐,聽個曲,喝杯酒,睡個閣主,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
沒想到鶯歌院關門了。
公孫文上奏,認為風月之所有傷風化,男女俗事有違道德,必須禁止。
昭興帝繞過內閣,直接讓聖恩閣擬詔,讓齊安國批紅,詔令當即下達,京城風月之所已盡數查封。
粱季雄咬牙罵道:“男女俗事有違道德,那公孫文是土裏種出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