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喬一成還在讀大學,他的老師幫他找了一個教英語的活兒,學生是一個叫文居岸的女孩兒。
這個女孩兒怎麼說呢,處在一個書香門第,物質優越的生活環境裏,不過性格很叛逆,對於母親的各種安排充滿不屑和敵視,她一開始對喬一成也很排斥,後來在好奇心驅使下,倆人漸漸有了好感,然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一份沒有挑明的情感。
可以說,她是喬一成的初戀。
再往後,喬一成知道了她和她媽的對立都是因為她的父親何江生。
文居岸的母親文雪是下鄉知青,為了生活能好過一些,嫁給了村主任的兒子何江生,後來文雪回到城裏,便準備和農村丈夫離婚,何江生不肯,還追來南京城,小心翼翼地伺候母女,然而換來的卻是各種看不起,各種嫌棄,別說家門都不讓他進,就連她給文居岸買的衣服,從老家帶來的土特產,文雪都不讓女兒穿和吃。
用網上一些人的話說,這叫兩個人三觀不合,離婚是對的,文雪沒有錯,而且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因為她回城後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何江生呢,就是個種地的農民,他配不上文雪。
對對對,當年為了能過的好一點,跟村主任的兒子結婚,現在時代變了,故事裏的女主角回到城裏,成了人上人,就把家庭破裂的矛盾推到三觀不合上,說什麼都是時代的錯誤,把鍋甩給那些無法反抗的東西。
媽蛋,男人飛黃騰達了,不要黃臉婆糟糠妻就是人渣,就是始亂終棄的畜生,換到女人身上就是不將就,就是有追求,就是獨立勇敢?
嗬嗬~
因為受不了文雪對何江生的態度,文居岸一直跟她媽作對,或者說她的叛逆期很長很長。
電視劇裏喬一成跟文居岸好上以後,曾陪她找過何江生,當時他不是住在油坊巷,而是環境更好一些的長樂路。文居岸沒有說明自己和何江生的關係,當時喬一成還曾因為誤會對他大打出手。
“居岸……”
一聽“文居岸”這三個字,床上的醉漢睜開眼睛,帶著些許疑惑打量他,似乎是在努力回憶“喬一成”這個名字。
林躍說道:“我先給你倒杯水醒醒酒吧。”
他走到放水桶的角落,往裏麵看了看,發現上麵飄著一層油花,有些不幹淨,他提起煤爐子上的水壺,爐芯的火早滅了,他又去弄煤氣灶,推了推旁邊的煤氣罐,空的。
得,就這狀態,也不知道何江生怎麼活下來的。
要說失戀這種事,事實證明,女人七姑六婆發泄一番就釋然了,男人要走出一段感情,反而更加漫長。
“你等著,我去隔壁討碗茶水。”林躍拿起一個還算幹淨的碗,推開房門走出去。
沒過多久,他重新回到屋裏,手裏的碗還是空的,不過另一隻手裏多了一個有八仙過海圖案的茶壺。
何江生已經從床上坐起來,呆呆地看著他。
“喝點熱水吧。”他倒了半碗水遞過去。
何江生舉手接過,捧了片刻後放在嘴邊喝了兩口,臉上多了一些紅潤,生出幾分人色。
“是居岸讓你來看我的?她還好嗎?”
“不是居岸讓我來的,我也有好幾年沒見到她了。”
文雪當年帶著文居岸離開南京搬去北京,一大半原因是為了躲何江生,一小半原因是為了躲喬一成,工作調動什麼的僅僅是一個托辭。
何江生抬頭看了林躍一眼,似乎從他臉上讀懂了什麼,苦澀一笑。
“真可憐。”
也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林躍,或者說兩者都有。
可能是因為每日酗酒,身體出現中毒反應,何江生端著碗的手微微抖動,已經好久沒刮的胡子也一顫一顫的,上麵閃閃發亮的部分是殘留的茶水,
林躍說道:“我可以幫你發財。”
“什麼?”
“我可以幫你發財。”
何江生與其說沒有聽清,倒不如說聽不懂他的話:“幫我發財?怎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