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深知他這位哥哥對這些精巧物件癡愛成魔。
如果把美妾和他屋子裏收藏的物件拿出來二選一,賈赦會毫不猶豫要死寶貝,不要活寶貝。
即便是拿續弦妻子邢夫人做選擇。
他也會選擇這些冷冰冰的物件。
在赦老爺心中,女人如衣服鞋襪,沒了時花上幾百兩銀子買一個回來便是。
若是寶貝藏品沒了時,千金也沒處換去,心裏的平衡秤杆自然就歪倒在了死物那邊兒。
見他那副不願撒手的架勢,賈政生怕這哥哥當著後生的麵做出失禮的舉動,讓旁人看低了榮國府,忙在旁邊呼喚試圖敲醒道:“大兄、大兄?”
賈赦根本不搭理他,沉溺在自己的寶貝世界裏愛撫道:“這好東西若是給老爺我收藏起來便好了,真是好寶貝!”
趙煦笑而不語。
讓你稀罕個夠,稀罕完了還是小爺我的。
他倒不曾著急,賈政反而越發急惱,隻能學著兄長作派,不管不顧從他手裏一把奪了回來,送還給趙煦,臉色有些尷尬笑道:“你不要見怪,我這大兄就那麼一個嗜好,遇見喜歡的寶物,容易一時忘形。”
趙煦把音樂懷表的鏈子抓在手裏,就那麼隨意甩著,心想:音樂懷表大乾王朝流入民間的確實沒有多少,尋常勳貴也極難收藏。
可是……
這種東西對於親王家庭來說?
那不就跟白菜一樣,堆在家裏都沒興趣摸一把。
正想說幾句場麵話圓場。
不想賈赦一見他這不愛惜寶貝的作法,顯然就是門外漢,當即一跺腳,擠過來攥住那懷表瞪眼急道:“真真暴遣天物!這樣的好東西如何就糟蹋你這後生手裏了?多少銀子,老爺我買了!”
“哥哥!”
“兄長?君子不奪人所愛,大兄怎麼能如此魯莽開口。”
賈政忙又拉扯了他幾下,賈赦才稍微注意了自己一等將軍的形象,可那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趙煦的手,舍不得挪開一下。
老爺我都開口要買了!
你小子不會那麼不識抬舉吧?
賈赦正等著趙煦“割愛”,心裏已經琢磨出多少銀子了。
市麵上這種貢品懷表,自然是萬金難求。
但他隻願意給民間那種海外販賣來中原的普通懷表價格。
大約五百兩銀子。
就這給五百兩銀子買,已經算是給了趙煦天大麵子。
按照他最理想的結果。
應該是這外甥女的親戚直接免費送給他赦老爺才對。
………
這老匹夫倒似犯了癡症!
賈府男人都有什麼奇怪遺傳不成?
賈璉癡野味、寶玉癡胭脂、賈政癡文、賈赦癡物、賈珍癡兒媳、賈敬癡道。
看來這家族遺傳還是有些東西。
趙煦記得這老匹夫為了得到喜歡的東西,不惜妄害人命,強逼著石呆子把祖傳的扇子賣他,不賣就找關係把人害的家破人亡。
但他趙煦豈是普通百姓,任人魚肉?
這懷表我想送誰時,隨便給個小丫頭也不在乎,不想送誰時?賈赦算什麼東西?
“趙某就不打擾二位賈老爺談要事了!”
趙煦似根本沒聽見賈赦的要求,略一拱手轉身而去。
賈赦的眼睛也跟著趙煦走了。
直到看不見懷表的影子,他才反應過來,氣的咬牙切齒,發怒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老爺這是看的起他。”
“大兄!”
見這兄長越發沒有體統,便忙拉著他轉移話題,繼續商討修繕榮國府的事情。
經過對小和尚們的打聽,才知道姑娘去了石橋那邊放河燈。
趙煦忙提著一把燈籠趕過去,可不能光讓賈寶玉占主席地位。
“趙大爺。”
剛沒走兩步,卻是看見平兒提著食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我們二奶奶讓下人給您留了膳,大爺可曾用過了?”說完解開蓋子,從盒子裏取出一盤精致的點心。
“柳嫂子做了好些點心,我正打算給姑娘們送過去,大爺若不嫌棄先撿幾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