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二節 聚會(二)(1 / 2)

這房子和她在臨高看到的、住過的澳洲人的房屋並無二致,牆壁用石灰水刷得雪白,牆壁上鑲著一盞煤氣燈。窗戶上是明亮的玻璃,地板要考究些:用得是竹地板。天花板不高,屋子的麵積更是小的可憐了。喵喵尒説

這屋子真是比自家過去的豬圈還小!王保兒家過去雖然隻是個小糧戶,家裏的四合院可是頗有規模,門前的打穀場就差不多就有一畝多地,三間朝北大瓦房每一間都比這房子大一倍,就是給扛活的忙年住的廂房都比這裏大。

自家男人一直吹噓“首長”們怎麼有錢,對待百姓如何的好,百姓們如何的安居樂業,吃穿用度如何的好……說得和人間天堂似得――就看這房子住得這麼憋屈,也不過如此……

可是說到底,臨高到底是個太平地方,沒有遍地的亂兵和土匪,糧食又便宜,頓頓能吃細糧不說,不時還有魚肉可以吃。在她老家,別說是鬧饑荒兵災,就是正常的年景,像她這樣的人家也難得吃上幾頓細糧,遑論魚肉了――能有吃塊豆腐就算是改善夥食了。

有這麼一塊小小的棲身之地也算是不錯的了,要知道自己和丈夫連這樣的房子都沒得住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間自家的房子。自己也是命苦,家破人亡不算,最後還淪落到嫁給這麼個下等的武夫!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暗暗傷心落淚,聽到鄭月娥招呼她擺盤子,趕緊用袖子擦了。

黃安德招呼著自己的弟兄們落座。大家紛紛把自己帶來的酒食放在了大桌子上,黃安德是個光棍,自然沒人做飯,他預備的是從東門市買了兩隻烤鴨:商館酒樓裏的賣得正宗掛爐南寶鴨,油多皮脆。又預備下不少大米啤酒和果子酒。

兩位女眷沒有敢像傳說中的女首長一樣,大喇喇的和男人們坐在一起,而是躲在廚房裏打理著酒肉菜肴去了。

“黃大哥,您這煤氣爐真好使,一鈕這個把把拿火柴一點火就騰起來了。”

“這是首長厲害,爐子這麼考究。”王保兒小心翼翼的看看灶台,“這裏冒著氣,或許首長們用的是漚糞的沼氣也說不定。”

“不是沼氣,是煤氣。”鄭月娥見多識廣,“沼氣那玩意一會有一會沒得,靠它做飯不靠譜。”說著拿出件布圍裙圍上,挽起袖子就開始忙活起來。酒菜都是現成的,除了冷葷切片裝盤之外,其他隻要熱一熱就成。

等眾人落座之後,黃安德讓大家都把就斟滿。看酒杯都被倒滿以後,黃安德舉起酒杯,說大家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要不是各位弟兄幫襯,自己這百多斤的肉,說不定就扔在了登州城裏。說罷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家一陣唏噓,也紛紛將自己的杯子之物喝了幹淨。喝完了酒,話匣子打開了,氣氛也就活躍了起來。這時候憶苦思甜是最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鳴。

“哎,當年在登州營中,我就能盼著吃頓飽飯死了也值,沒想到現在,頓頓都能吃飽,可惜了張大哥,騎馬那麼好,武藝也了得,立了功,鹿莊主都說能大用的,沒料到出去偵察給遼兵射了一箭,就這麼死了!”

“李大個子也可憐,平時身體壯實得像頭牛,結果一到了臨高就病倒了。沒幾天就過去了。一天福也沒享到。哎。”

“就是到了臨高,也不見得是享福。水營的畢大路――是我的表兄,也到了臨高,分在海軍,那可是有名的吃香喝辣的去處,沒想到頭回出海,他跟著師傅伺候鍋爐裝煤,爐子炸了水汽噴出來把他活活給燙死了!說起來他是個獨苗,全家都死在登州,原以為到了臨高算是延了我姨爹家的香煙,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眾人談起了各自的好友熟人,引來了陣陣的歎息。

這時候曹清嗬嗬一樂,說道:“要說咱們這夥子人裏,除了黃大哥,還是朱老四最有能耐,萬軍叢中,還能把自己的老相好給拉出來。”一句話讓滿桌的人哈哈大笑,朱四低頭憨笑了兩聲,倒是鄭月娥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啐了一口:“曹清,到哪兒都改不了你這張臭嘴。”

朱四說道:“這也是黃大哥肯幫忙,要不然我也沒這個本事!”

“說起來還是元老院的恩情,要不是鹿首長派我去人市收買人口,朱四你如何能遇到弟妹?我又怎麼能解救她?”黃安德感慨道,“也是弟妹命不該絕!你們該有這個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