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節 往事不堪回首(1 / 2)

“二爺!”黃平脫口而出。

“嗚嗚嗚……”顯然地上那個被人按著啃土的漢子也認出了他,拚命回應著。可惜嘴被堵住了憋得滿臉通紅青筋突起。

黃平喊完就後悔了,滿屋子的人都看向自己,姚玉蘭一貫冷著的臉上居然也有了些許玩味的笑容,那個政保局的楊草更是挑著嘴角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政保局他是聽說過的,有傳言說他們得首長們的鬼神之力,專事偵緝要犯反賊,便是你密室二人“四知”對談,亦會被政保局得到消息。傳聞被拘了去便是“穿著衣服進去蓋著白布出來”。現在這楊草看上去的麵色不善,萬一懷疑自己有什麼不得見人的勾當,一聲“拿下”他就今晚就得在政治保衛局的牢房裏過夜了!這可如何是好?!WwW.com

“報告隊長:本人黃平,籍貫海南大區臨高縣黃家寨,原為黃家仆役,1631年入芳草地學習,後轉財稅職校。1635年畢業後於廣州特別市財稅局參加工作至今,現任廣州財稅局經濟重案調查處調查員。”黃平腦子一抽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來了個立正,中氣十足的把自己簡曆背了一遍。

其實他從黃家寨出來學習工作也不過隻四五年光景,可總是覺得那個呆了十幾年的寨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每次路過寨子的時候也發現它越來越不像記憶中的樣子。開始的時候他盼著每周的假期,回去後隻要和二少爺講講學校的東西,哪怕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都會換來幾塊好吃的點心和幾句誇獎。

再後來事情慢慢變了樣子,書上簡單的道理在二少爺那裏無論如何也講不通,有時習慣了學校裏講話的方式一個沒留神還要換來一頓斥責,被斥為“無禮”“無行”。二爺對自己管的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細,每次回去,少不得要聽他愈來愈冗長的“訓誡”。

黃平自然知道二爺的心,他是怕自個“中了澳洲人的毒”――當初第一次去芳草地的時候,二爺就是這麼諄諄教誨他的。弄得他剛去學校的時候緊張了好幾個月,總覺得“髡賊要害人”,事事防備,被人當作“怪人”邊緣化了一學期。

漸漸地他發覺芳草地並不是二爺說得那樣,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是很好的人。雖然學業繁重,讓他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但是這裏人和人之間卻是少有的純淨。他漸漸融合到集體中,愈發感受到澳洲學校的魅力。特別是他打上了橄欖球之後,在校內名聲鵲起,成了芳草地的“名人”……

他越來越不想回去,寧願不見父母也不想回去。入學一年多的時候,二爺突然說他不給學費了,要自己退學回寨子繼續當他的貼身小廝。黃平縱有千般不願意但作為自費生的他也隻能含淚回家,與糧戶家女兒的小曖昧也就此畫上句號。哪知回家後,父親黃守財卻起了供他繼續讀書的心思。

自黃家寨寨主黃守統加入臨高縣谘議局開始,黃家便主動撤丁壯砸圍牆,黃守統本人更是對縣裏的會議有會必到,對元老院的指示認真落實甚是積極。在清理田畝時也以身作則帶頭據實填報毫無隱瞞,得到了不少元老的好評。作為黃守統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黃守財自然也有樣學樣,隻是他家地太少幹脆在天地會重新規劃黃家寨土地搞置換的時候直接都交給天地會了,而他則靠著自己原來替黃守統看管過幾匹馬的“資曆”被天地會推薦給了尼克,做了馬場職工。黃守財家的境地倒比過去好了不少。

黃守財夫妻二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但心思卻不傻。早前看出這黃守統三個兒子裏雖然老大管著家業,老三舞槍弄棒帶鄉勇,都是威風八麵。但隻有老二有個秀才在身上,所以腆著老臉花了好容易攢下的一點銀子硬是把兒子弄到了黃稟坤身邊當了貼身小廝。為的就是以後兒子能有個好的出息,做管事的下人也比做土裏刨食的泥腿子強。

後來髡賊上岸,兩口子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何短短幾年之內黃老爺口裏的髡賊就變成了短毛又變成了澳洲人最後變成了元老院,但是澳洲人到來之後的變化他們卻看得清楚,聽說兒子上學學的是他們的本事,老兩口更是得意,心想著以後兒子出息可不止做長隨了。如今兒子被迫退學讓黃守財心涼了半截。他在馬場每日都可以聽人念報紙,也跟著學了幾個字,知道這元老院氣度絕非割地而王,尤其是當澄邁大捷和火燒廣州五羊驛的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和其他人一樣起了從龍之心。可惜自己年紀大了雖說如今也是給澳洲老爺當差,畢竟沒什麼前途可言了。唯有靠兒子。他登時咬了咬牙,告訴黃平家裏就是當了褲子也要供他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