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悄悄的爬上了小山包,這裏距離營地還不到三十米,能俯瞰到部分營地。陣煥藏在一堆茅草後麵,舉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營地內的情況。
營地內燃著一堆堆的篝火,瑤民們圍繞火塘席地而臥。有的抱著武器在火塘邊打盹――大約是值夜的人員。在營地的外圍,有武裝瑤民看守,看上去比較警覺,還有打著火把的巡邏隊沿著篝火的邊緣巡視。
篝火的範圍有多大,大致就知道營地有多大。陣煥悄悄的點了點營地內的篝火,在他望遠鏡的目視範圍之內,大概就有三十堆篝火。每堆篝火旁休息的瑤民大概有十五六人,三十堆就有四百五十人了。
“人還挺多。”一個偵察兵小聲說。
“人少了。”陣煥搖頭,“按照情報局的說法,八排瑤如果三丁抽一,至少可以動員一千多人出來打仗。我們要查清楚這裏是不是他們的主營地,還是另外有其他營寨。”
陣煥帶著偵察隊沿著著篝火標記出來的營地走了一圈,數出大約有五十堆篝火,也就是說在燕喜山上的瑤民大概有七百多人。
加上他們派駐在連州周邊的監視城門和道路的人馬,連州城下有一千多瑤民武裝的估計大致是準確的。
“走吧,我們再去其他地點看看。”
從燕喜山下來,他們沿著連州城牆又去了幾個可能有瑤民武裝駐紮的地點,連著發現了三四處。就在他們即將結束偵察的時候卻被巡邏的瑤民發現了他們,一陣大呼小叫。十幾枝弩箭嗖嗖的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了過來。
“不要急,壓低身子慢慢跑。”陣煥知道對方在夜間目力不佳,也不敢追出篝火圈子太遠,己方隻要不暴露出明顯的移動跡象,他們就找不到目標,隻能空射。
他們輕手輕腳的借助草叢樹木向外側移動,果然,敵人不敢追擊太遠,隻在篝火旁叫嚷,時不時的射出幾支箭來。
忽然營地裏響起了號角聲,陣煥知道這是他們在召集大股部隊,準備開始搜索了。他看了看己方已經脫離篝火外圍有近200米了,便命令“快跑!”
幾個人直起身子撒腿就跑,後麵的瑤民一聲喧嘩,亂哄哄的都跟了出來。然而瑤民的身體素質沒有久經戰陣的陣煥他們強壯,體力和耐力遠遠不如,夜色中很難判斷方向。一陣喧嘩之後,偵察隊輕易就甩開了追擊的瑤民,跑回城北,找回藏起來的小船,劃回對岸。
北山上的八排瑤營地一片騷亂,各路頭領人心惶惶。因為誰也沒有預料到澳洲人的人馬會這麼快就到!瑤民的戰鬥力有限,每次暴亂無不是趁著各州縣兵力空虛的機會。一旦官兵大軍來圍剿,就隻能撤回深山,依托地形周旋。
澳洲人攻打廣東,防瑤參將等處兵力盡撤,給了瑤民暴動下山擄掠的大好好機會。按照大部分頭領的推測,遠在肇慶等地的澳洲人主力至少也得有一個月時間才能到連州――不說一路上的道路險阻,光是遍地而起的土匪就夠他們受得。誰也沒料想他們來得這麼快!
馬箭瑤的掌事頭李三九雖然對澳洲人的速度有些詫異,但是並不意外。昨天中午時分,馬箭瑤分守在龍津門、濟川門的瑤民就發現了對岸這群奇怪的部隊:灰布軍服,不著甲,全都拿著鳥銃。李三九一聽就知道是澳洲兵過來了。.伍2⓪.С○м҈
與大多數一輩子就呆在大山溝裏的瑤民不同,李三九是見過世麵的人。他雖然瑤民,卻是在俍人的寨子裏長大。廣東的俍人大多大明官府是從廣西調來鎮瑤的。這些俍人寨子往往沿著瑤區周邊和交通要道上分布。俍人時而單獨時而配合官兵發動對瑤區的清剿。據說李三九的爹娘就在某次官兵破寨的時候死去。年幼的李三九被饒過性命,帶回了寨子。
李三九在俍人那裏混得不錯,十七歲的時候因為武藝出眾,成了一個俍人小土司手下的親兵。跟著土司打了不少仗:去過廣西,到過貴州,還到過兩湖。還被派到廣州去辦過差。
大明在廣東的統治崩盤之後,中路守備的人馬撤往廣西,許多俍人寨子也隨之拋棄寨子,回遷廣西。李三九卻沒有跟著土司跑路――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俍人,在廣西沒有“根”,便帶著幾個弟兄投奔了馬箭瑤。
以他的出身履曆,在馬箭瑤自然是少有的“人才”,沒多久就當上了馬箭排的掌事頭。
這個掌事頭其實並不是官職。大多數瑤民內部基本上還是原始社會公社的體製。並無貴族和平民之分,也沒有固定世襲的頭人、土司。八排瑤內部實行瑤老製,作為整個瑤排頭目一年一任的天長公;瑤排內各姓的頭目稱之為頭目公,並作為天長公的副手;相當於議事長老的明理老人;負責宗教祭祀的掌廟公和燒香公;負責農業的放水公;以及戰時臨時設置的負責帶領族人打仗的掌事頭。瑤老各司其職,一般都由族中比較有威望的老人擔當,但也不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