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神醫開出的藥物服用之後療效顯著,特別是咳嗽、發燒和腹瀉,可謂是立竿見影。故而在京師立刻引起了轟動。連身在深宮之中的皇帝也有耳聞――畢竟東廠和錦衣衛的日常業務之一便是報告市井消息。
崇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京師達官貴人雲集,既然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也有三災六難,所以向來是和尚道士相士神醫們最熱衷來得“上方寶地”。冒出一位“神仙”並不新鮮。隻要他們沒有“妖言惑眾”,一般也懶得過問。
田妃說起此事,他也就當作是飯後的消遣,隨意聽著,並不以為意。隻是當田妃說到:“……這位周神醫的醫術確實出神入化,尤其他自己配製的藥物,對應症狀幾乎是百試百靈,不比髨賊的藥遜色……”他才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厲聲道:“你說什麼?!”
田妃原本見皇帝麵目溫和,眉眼半閉,滿臉鬆弛享受的模樣,沒想到突然麵目猙獰起來,不由地心中害怕,慌亂道:“賤妾說那神醫的藥極靈驗……”
“不對,是不比誰的藥遜色?!”
“髨……髨賊……”田貴妃心中暗暗叫苦,沒來由說這個做什麼!她雖然身在後宮,但是透過身邊的太監和父親的每月派來送物的家人,對朝局時勢亦是略知一二。皇上在乾清宮屏風上所書的當今天下四大患便居其一。
“髨賊,髨賊,”崇禎反複的念誦著這個詞,半響問道,“這位周神醫是什麼來路?你父親是從哪裏延請來得?”
“是新任兵部尚書王大人舉薦得。”田妃不敢隱瞞。
那就是王業浩了。崇禎心想。兵部尚書張鳳翼死後,一直是他以兵部左侍郎的職銜署部事。不過皇帝覺得他不是兵部侍郎的合適人選,所以奪情起用了丁憂在家的楊嗣昌。同時為了讓王業浩安心辦差,又特賞了兵部尚書銜給他。喵喵尒説
然而此人一直不為崇禎所喜,盡管他在浙江巡撫和兵部左侍郎的任上也還算稱職,但是此人是浙黨成員,雖然在天啟六年因為王恭廠事件上書而被閹黨削籍,然而浙黨在阿附閹黨的往事,令皇帝對這些浙黨舊人心存芥蒂。
京師裏名聲大噪的僧道相醫,背後多有縉紳高門的勢力――他們非此不能立足。王業浩是周大夫的後台不足為奇,田宏遇是田妃的父親,王推薦神醫治病以此來討好“國丈”,這都是尋常事。
然而崇禎十分忌憚後宮幹政,王業浩此舉讓他懷疑此人是不是有什麼事冀圖通過田妃來給自己吹枕邊風。麵色頓時有些陰沉。
田妃看他麵色忽然陰沉下來,愈發慌亂,剛想開口分解幾句,忽然想起父親說過,若是遇到難以對應的場麵,一動不如一靜,幹脆沉默不語,等著別人先開口。
幸而今天皇帝的心情還算不錯,再回想這詢問神醫也是自己起得頭,似乎和請托無幹。所以他的表情很快又恢複到了輕鬆的狀態,但是王業浩和周神醫這件事他卻記下了。他暗暗提醒自己,明天就讓吳孟明去仔細查一查這件事。
“這位神醫叫什麼名字?”
“這個,臣妾亦不知,隻是家人入宮送信的時候提了一句……”田妃小心翼翼答道。她多少已經猜到了皇帝剛才的想法。
“不說這神醫了,”崇禎搖了搖頭,“你此時說比髡賊的藥還好用――京師有髡賊的藥嗎?”
“京師所流行的髡賊的藥物,臣妾所知的就有七八種。多是家常平安藥。最出名的便是諸葛行軍散和避瘟散。”
崇禎想了起來,甲戌科考(1634)時候,錦衣衛密報有人購買了大量的丹散免費散發給來京的士子,散發的主要藥品便是避瘟散,聽聞效果不壞。至於散發藥品的人也不過是本地的一些意圖積德行善的大戶。他聽了就撂開了。
“避瘟散,不是廣裏的一家藥鋪……”他隨口說道,忽然想起髡賊不就是從廣東起家的麼?原來這個時候髡賊的觸手便已經伸入京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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