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刻,官府總算派來了衙役,才把騷動製止下來。不過,經過這一場破壞,教會中已經是人心惶惶,黃貞、張湉等人也失了勁頭――原本光明正大的辯論變成了打砸事件,讓他們的在杭州城的輿論中失了不少分。加上地方官府對教會中的孫元化等官紳的勢力畢竟心有忌憚,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能全然沒個說法,便將黃貞訓誡一番,遞解回寧波去了。
反教人士經此一出之後,元氣傷了不少。輿論也對他們不利起來:不但很多人對衝擊教會有所看法,而且市麵又出現了許多反釋的揭帖,搞得反教人士灰頭土臉。張湉雖然又到教會遞交了《辨天三說》,亦是強弩之末,教會對此依舊不做任何回複。一場風波也就漸漸的過去了。
風波雖然過去,但是本時空這場提前爆發的教案卻給了當地的群眾文藝帶來了豐富的素材和想象力的來源。一時間各種曲藝說唱乃至小戲都有種種戲說的版本,直到雙方都動用了關係向官府去關說,錢塘仁和兩縣出動衙役抓了十幾個倒黴的藝人枷號的枷號,打板子的打板子,才把此風給壓製了下去
對於暗中搗亂,煽風點火製造事端的杭州站來說,張道長略感不滿:盡管這次教案成功的打擊了天主教會和佛教勢力,這兩家受到的削弱都十分有限。教會盡管落下了“不敢辯論”的形象,但是其內部的團結似乎有所加強;至於釋教人士,受到這點打擊對其原有的影響來說不過是大象挨了一拳而已,連毫毛都損不了幾根。新道教如果想從其中得到好處,還差得很遠。張應宸發現,想傳教還是大搞“治病救人”的工作來得成效顯著。起碼,他在杭州城裏靠著行醫已經積累起了不小的名氣和人脈――想當年張角不就是靠著這個起家的麼?
倒是趙引弓因為在這次教案中的“堅定表現”,成了杭州教會中的“中堅”。教會對其的態度更加升級:原本不過是看在耶穌會介紹信的麵子上對他優禮有加,現在則幹脆是“自己人”的了。不僅郭居靜委托金立閣來完璧書坊致謝,杭州教會內的奉教縉紳們也紛紛遣人來致意,送來全貼和饋贈各種禮物。趙引弓也一一回禮:他的回禮是標準的秀才人情:臨高印刷的精裝版《教義問答》、《要經彙總》和《讚美詩選編》。全部選用三自的漢語版本,配套上拉丁文對照。印刷的非常精美。
在這樣有利的條件下趙引弓便趁機提出,想在杭州當地搞個善堂之類的組織。希望教會中的縉紳能有所照應。
辦理慈善事業,在中國古代社會中也是地方士紳承擔的社會職能之一--朝廷的救濟不但來得遲緩,而且層層盤剝,效率低下,往往受災的地方已經十室九空了,朝廷的救濟錢糧還在調集途中。有時候朝廷甚至根本不救濟或者僅僅是象征性的撥一點錢糧。因而地方上的救濟大多是由士紳出麵組織辦理的。
經過了這次事件之後,教會也有心在下層百姓中博取好感,因而對趙引弓的提議一拍即合。雙方議定:由教會中的奉教縉紳出麵給予名義,再幫忙籌集一些善款,趙引弓負責籌集善款和具體辦理,辦“慈惠堂”。
舉辦慈善事業,雖然是地方士紳的一項正常活動,但是趙引弓這樣來了還不到半年的“外路人”搞這個是有很大風險的,現在有了地方縉紳出麵,在官府方麵就好辦多了。
這一天,趙引弓正在私宅內處理事務――對外情報局的山海兩路布局已經先後到位,作為杭州站的負責人,他要為到杭州布點的“萬有”和“潤世堂”做一些打開當地局麵的工作――畢竟未來的工作需要山海兩路的大力支持才能運作正常。特別是潤世堂這樣的藥店,在藥業競爭非常激烈的杭州要站穩腳跟是要費一番手腳,而這種支持必須出自縉紳之手,這都有賴於趙引弓。
正在忙碌間,集英來報:有一位姓朱的杭州教會人士來拜。
“哦?”趙引弓最近接待了不少杭州教會的人士,一時間想不出來人是誰,拿過帖子一看才知道是朱宗元。
“原來是他!”趙引弓想他來拜訪倒在意料之中,論及明末的奉教儒生,朱宗元堪稱是其中最狂熱的一個。他字維城,號古越,浙江鄞縣(寧波)人,但是經常在杭州活動。也是杭州教會中的活躍分子。
“請他到外書房奉茶。”趙引弓說著,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筆,站起來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奉華過來幫他理了理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