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站在“雲升觀”的“大殿”上――說是“大殿”,實際隻是三開間的瓦房而已。不過在這魯南的農村,也算是非常整齊規整的房屋了――俯視著院子中虔誠的望著他的芸芸眾生。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大殿上隻設了三清像,按照新道教的理念是“不設偶像”的,但是張應宸考慮到眼下不宜太特立獨行,驚世駭俗,引來地方縉紳和官吏的注意,所以依然以傳統天師道形象出現為好。WwW.com
雲升觀本身很小,因為莊家的鼎力支持已經擴建了不少。土地除了莊家“捐助”一些,大多是張應宸自己收買的,雖說荒年買地比較容易,但是莊家在期間也出力很多――張應宸深感要在大明活動地方縉紳的支持實在太重要了。
因為地麵不平靖,道觀裏也莊家的幾位老爺建議張應宸應該趕快把道觀“山寨化”。魯南地區天災頻繁,到處是流民和土匪,規模稍大的村落、寨子都在趕著修寨牆,練鄉勇。雲升觀盡管距大店莊不過四五裏路,到底也是孤處野外,原本是個沒人要的破院子,現在聚集了幾百戶難民,又成了新道教的堂口,已經成了一個有吸引力的目標了。
張應宸覺得莊家的幾位老爺說得有理,反正他現在手頭有得是人力――除了大量的教徒可以用,他手頭還有足夠的糧食,足以招募到大量願意賣力氣換飯吃的難民――立刻動手修起土圍子來。
錢財也不或缺,盡管他謝絕了莊家的捐助,又免除教徒的“香儀銀”。南無量教門在當地瓦解之後,其名下的教產除了浮財和一部分不動產被馬畏三占據之外,大部分不動產都落到了道長手裏。他把一部分不動產出售給莊家,獲得了好幾百兩銀子幾百石糧食。
甚至建築材料也沒讓他費心:荒年有的是被拋棄的村落,張應宸便發動難民去拆房子,磚塊、石頭。木材,乃至土坯磚,一概不拉的運回來,很快就在雲升觀周圍修起一道周長五百米的圍牆,圍牆外麵又挖掘了一道壕溝。四周修起了角樓,儼然是一座土寨子了。
張應宸為了緊緊抓住“慈善”二字做招牌,莊家舉辦的善堂“慈濟堂”亦設在道觀中,以此來確保和莊家建立緊密關係之外,還有淡化自身會道門色彩的用意。
慈濟堂現在就設在正殿的左右廂房內,張應宸對善堂的組織和人事一概不過問:畢竟出錢出糧出關係的是莊家,他感興趣的隻是難民而已。
難民都住在雲升觀外,土圍子之內。按照張應宸的設計圖紙,莊家用土坯磚和稻草建造了成排的難民營式的長屋,專門用來收容難民。負責看護照顧難民的都是張應宸屬下的教徒。
張應宸對教徒控製極嚴,不許他們向難民傳教,隻向教徒宣揚訪貧問苦是“莫大功德”和“海上仙聖度人”的教義,以免引來大明和元老院雙方的猜忌。
當然,他的教徒們自身就有許多淪為難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張應宸同時也通過小組長分發救濟口糧和被服幫助他們過冬,但是不加以收容外送。這批前無量教徒的可靠性他現在還不敢擔保,萬一運到濟州或者台灣鬧出什麼事端來對他和他的新道教都嚴重的不利。
張應宸緩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上午的看診已經結束了――他現在繼續每天在雲升觀看診半天。因為藥效如神,又對窮苦人分文不取,聲名愈發大了。聚集在院子裏的難民、教徒和辦事人員紛紛給讓開一條路來。張應宸麵帶悲天憫人的微笑,不時的稽首還禮,有時候還要和人說幾句話。
一些教徒看到他走過來,紛紛跪下,有的狂呼他的名字,也有的衝上前來企圖摸一摸他的衣服,場麵一度有點混亂。張應宸知道,有教徒甚至企圖買通貼身服侍他的道童,企圖弄一點他的洗臉水或者舊衣服之類的東西當藥引。他不得不在各小組組長的教義學習會議上痛批這一做法,斥為“妖魔”。
他在明清等幾個親信的簇擁下終於出了正院,往後院走去:後院有三進,是新道教的辦事機構和他的下榻辦公之處。也是元老院在魯南地區的神經中樞。
盜泉子道長在這裏辦成了幾件他一直想辦而沒辦成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終於湊到了足夠的人數開設了一個道生培訓班,過去為了爭取幾個道生名額而被人不斷排擠和鄙夷的道長這次終於揚眉吐氣:有了足夠的知名度和龐大的難民人口,他終於按照自己的審美趣味和選擇標準挑選了五十名俊秀的少年男女作為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