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節 絲價(2 / 2)

大家都在想著收了蠶繭之後的打算。一部分蠶繭自然要先還了向趙老爺的借得米和桑葉――今年也幸虧有了趙老爺,不然這些蠶繭能剩下多少是自己的還真難說。

下一步,自然是女人的重頭戲――繅絲了。繅出白花花的絲來,賣給絲客人,換回銀子和銅錢來:欠下的債務要還,當鋪裏的夾衣和夏衣也得贖出來……各家的主婦和男人們都在盤算著必不可少的開銷,看哪些是非花錢不可的,哪些是可以緩一緩的。

多多娘也從沈大家回來了,她滿麵春風――雖然這一個月來她著實辛苦,但是剛結的一兩銀子的工錢沉甸甸的揣在懷裏,還帶回來王四娘給得四色謝禮,都是些“好吃食”――把家裏幾個孩子喜得象開鎖的猴子一般。另外還有一匹鬆江棉布。

多多娘的蠶花也也不壞,收下來足有八分。加上多多娘這個月吃得都是人家的,還拿回一兩銀子來,頓時成為左鄰右舍的妒忌的對象。自家養蠶,收益好壞都是看老天爺的意思,還是幫人養蠶來錢安穩。

各家各戶這會都拿出絲車來,女人們動手做絲,村裏到處都是繅絲的機聲和開水鍋的熱氣。一派熱鬧快活的景象

然而大家的高興勁並沒有持續多久。第一批沿著塘路來到的“絲繭客人”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第一個到來的絲繭客人是“黃小辮”,他幼時候多病,家裏怕養不活,便在腦後留了一根小辮,一直到“做親”之後才剪掉,但是這個綽號卻是一直留了下來。

他自己沒有絲行,年年都為杭州城裏的幾家絲行到這附近來收購的蠶繭生絲,從中抽頭過活。和村裏人很是相熟。他為人還算可以,雖然少不了要坑人,但是不過分。誰家要是有了難處,實在過不去找他,他也肯不要抵押的放點一分一分半的的債給人應急。

“黃小辮”在村裏最熟的就算沈開寶家,往日裏他下村來收繭絲,都是落腳在他家的。這次來,照例帶著四色水禮。

“開寶,今年你是賣繭子還是自家做絲?”黃小辮拉沈開寶到沈家房子後麵的菜地邊一棵楊柳樹下坐了,這麼悄悄地問。

“自然賣絲了,蠶繭能賣幾個錢?”沈開寶不以為然的說道。賣蠶繭,那是家裏人手不夠的人家才做得。

“今年的行情可不好呀。”黃小辮拍著大腿歎一口氣,壓低了生意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今年城裏的衙門出了一道告示,說今年的絲繭――”

“這個我知道。行情到底怎麼樣?”沈開寶心裏已然一驚了,他一直對今年的生絲行情懷著一種不好預感,蠶季的勞頓和豐收的喜悅一度衝淡了這種憂患,今年黃小辮的一句話,又讓他全身都緊張起來。

黃小辮又歎了口氣:“很壞!壞得大家都要沒活路了!”

他識字,又經常在城裏奔走,消息要比沈開寶詳細多了,今年以賑濟為名,把全府的生絲蠶繭買賣都包給了賑荒局,因而各個絲繭行都要到賑荒局領一道批文才能收購。

“……老哥你想,一麵是賑荒的銀子要從這上頭出,一麵上到知府老爺,下到賑荒局的委員,哪個不得濕濕手,你想想看,今年的行情能好得了?”

因而今年同行共同商議,定了一個公價,各家大小同行,連同下鄉的“絲客人”,都得按照這個公價收購,隻能壓低,不許抬高。

沈開寶聽得人中都要吊起來了,他急著追問:“你就別賣關子了,今年什麼價?”

“一擔絲二十五兩銀子。”

“什麼?!”沈開寶差點跳了起來:這個行情比去年跌了一半還不止,他的心頓時沉到了底,頭腦昏沉沉的,“這是要我們養蠶人去上吊啊!”

“老哥!你不要發急!”黃小辮趕緊說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沈開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沉重的不安感覺隨之籠罩到原本還很歡樂的小村上空。黃小辮之後又來了幾個絲客人,他們說得話和黃小辮大同小異。唯獨這價錢,是一文錢也不肯往上加了。不管你是求還是罵,這些人都是一概不改的堅持原有的價錢,他們說得也“硬氣”:給你們加了一兩二兩的,我們吃什麼?今年的絲生意難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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