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蔫當初在登州營裏因為有些手藝,鄭月娥不時也得去求他做些修修補補的活,態度較之對待普通男人要好些,很是給朱四留了下嘀咕的印象。
眾人嚷嚷說呂老蔫來得遲了,按照這裏首長的規矩,須得罰酒三杯。於是呂老蔫一下子就被人灌了滿滿三杯子菠蘿蜜燒酒――薛子良吹噓這是菠蘿蜜白蘭地。酒一落肚呂老蔫也大著膽子說:“諸位哥哥,黃大哥,不是老蔫我願意遲到。每天從睜眼忙到閉眼,除了中午晚上能吃個飯休息休息,就不得閑呐。”
說著,呂老蔫像放鬆了下來,拿著王保兒遞上來的筷子,夾了一片烤鴨嚼了一通,接著說:“而且首長們管得嚴,最討厭遲到早退,遲了半柱香的工夫都要罰工錢,大家也都知道,兄弟我也有一大家子人養活呢。受了罰家裏人就得餓一頓呐。”吧唧吧唧嘴,他又夾起一片肉腸嚼了起來。眾人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捉弄他的心也就淡了。
呂老蔫喝了酒,話也多了:“說是大鐵廠子待遇好,工資高,可是錢多也得有命花才行。那廠子裏,每個月都死人,死得那真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昨個咱們那邊裝料工老仇,推著車走在路上就捂著胸口蹲下去了,等人瞧見了去拉他,已經死了!平常他壯得像牛一樣,渾身是勁。要不是為了一家子人,我都有點不想幹了……”喵喵尒説
他端著酒杯:“要說幹活順心,還是過去在蓬萊營裏打鐵,雖說忙得是也挺忙,可是沒這麼緊張過,幹一陣歇幾天,沒活計的時候在家裏躺著睡覺也沒人管……”
曹清說道:“拉倒吧,現在說得這麼寫意,當初你餓著肚子被當官的趕著去造炮子,差點餓暈了跌在熔爐裏的事情忘了?”
“沒忘,沒忘,”呂老蔫趕緊說道,“大明要是能出幾個像樣的官兒好好治理下就好了。大夥有飯吃,太太平平的當差,有多好!”
這番話又引起一番共鳴來:
“那是,誰願意背井離鄉的。這裏天氣又特別熱,還潮濕,我都覺得有點不習慣呢。”
“我看皇上也算聖明,一登基就抓了魏忠賢這個大奸臣,可是下麵的官兒太不像樣了,拿咱們當兵的不當人看……”
“魏忠賢是不是大奸臣幹你屁事,殺了魏忠賢,咱們不還一樣是苦哈哈的大頭兵,軍主爺還是軍主爺,該欠餉還是欠餉,於你有什麼好處?”
“要不怎麼說大明要完呢?”黃安德說,“咱們小小老百姓,求得不過吃飽穿暖,有個安安穩穩的地方睡覺,娶個媳婦生個娃。可是在朱皇帝的天下,連這點都辦不到了!”
黃熊點頭:“兄弟這話在理。要不我好好的武將不當跑到臨高來做什麼?還不是情非得已。”
王七索好奇的問道:“黃大哥還當過朝廷的武將?快說說。”
黃熊有些小得意,這裏麵就屬他在大明當得官大,殺人潛逃的時候已經是個把總。雖說是個微末武官,好歹也是上陣能帶著幾個親兵,穿鎧甲有匹戰馬的人了。
然而他卻搖頭道:“小小的一個把總,算什麼官?連餉都拿不到,失手還把人給殺了!”他說著歎了口氣,“給朝廷賣命,真是不值……”
“再不值,也是個朝廷命官,現在算個啥?穿個二尺半的布褂子……”王保兒在廚房裏嘀咕道。
黃熊頓時臉色大變,罵道:“餓不死你個賊婆娘,吃了幾頓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瞎嚼什麼舌頭?!”
他這一罵,隻聽廚房裏頓時寂靜無聲,須臾隻聽有人在小聲啜泣,鄭月娥低聲解勸。酒桌上的氣氛有些冷了下來。
黃安德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黃熊的肩:“老哥,嫂子這思想……”
黃熊苦笑了點點頭,拿出一支香煙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好半晌才低聲說:“兄弟,討老婆這種事,還是得慎重,你看大哥我現在……”說著重重的歎了口氣,“算了,她好好得黃花大閨女,雖然跟上我不是真心,現在好歹也快是孩兒娘了,咱爺們就多包容包容了。”
“俗活說妻賢夫禍少。嫂子這麼口沒遮攔的,當心禍從口出啊。”黃安德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這裏都是自家兄弟,到了外麵,保不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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