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廣州“失陷”,怎麼著梁家也苦不到張岱。剛開始慌亂的時候,梁家也建議他先躲到杏壇鎮梁家老宅,然而一來從爺爺那邊繼承的吃貨天賦讓張岱舍不得這廣裏方便取食的各色各樣新奇食物,二來這髡人在廣州城裏一番興作也引起了張岱的興趣,與其躲到鄉裏,不如就在城裏就近觀察。梁存厚的老豆梁文道考慮了一下也覺得自無不可,說到底張岱與髡人毫無瓜葛,而且是來廣裏“訪友”,髡人沒什麼必要非要去動他——其實他心中髡人已經不是一個“匪”的形象了——但必要的措施還是要做的,至少要顯得梁家“重視”張岱,於是張岱就從偏廂客房搬到了梁文道自己院子後花園的雅閣裏居住,“暫避風頭”了。
說到底張岱還是梁存厚這一輩的人物,而且張岱的文名、底蘊都遠超羈縻廣裏的梁存厚,因此梁存厚平日裏也是蓄意討好張岱。初來時張岱就明說了對澳洲髡賊的興趣,梁存厚便讓張岱也參與到玉源社小樓再座的活動。本是想讓張岱在隔間旁聽一兩次,再由他梁存厚來隆重介紹“紹興名士”登場。可沒旁聽一兩次,這廣州城就變了天,處於安全考慮,梁存厚也不敢隨便就讓張岱亮相――非常時期,一個北方士子突然出現在“敵占區”,他梁存厚可難保社中人人心齊――於是張岱這幾個月來都依然還是隔著屏風珠簾“旁聽”玉源社的活動。今天這場再座,梁存厚也是特意讓張岱旁聽,因為他本就準備走張岱的路子把“廣府巨變”的消息帶回江浙、甚至帶回京城。
“賢弟無需多禮。”張岱四十好幾的人了,對著三十多的梁存厚,自然是笑納了“世兄”的稱呼。就在梁存厚送客的這一會,張岱已經坐了下來,一邊細品新上市的名為“曲奇”的澳洲點心,一邊拿著一本申論樣題細讀,旁邊還放著好幾本不同版本的各式應考資料,都是梁家從市麵上搜羅而來的。
“世兄,黃稟坤此人,你看如何?”梁存厚與張岱這段時間也算日日親厚,知道他是個隨意的性子,也不再多虛禮,直指問題核心。
“激昂之士也。”張岱不鹹不淡地應著,這種態度讓梁存厚很吃驚。
“世兄,可有何不妥?”梁存厚趕緊追問了一句。
張岱先是默默不語,看完了手中的一題,翻了麵,才又答道:“沒什麼不妥的,北上傳遞消息,這個人很好。隻是我不準備跟他一起回了。”頓了一頓,張岱轉過頭來用堅定的目光看著梁存厚說道:“我還是要去臨高看看。”
梁存厚聽了不禁眉頭直皺,心道莫非這位張世兄也被髡賊蠱惑了?想來應是不會啊,他家業人口都在紹興,而髡賊此番表現出來的對儒生的敵視又是如此明顯,張岱不可能對髡賊有好感――不過也說不定……若是從忠義角度去考慮,這位張世兄莫非是想親自去臨高“探查髡情”?畢竟黃稟坤是個“外人”,雖然可以通過梁家的老關係搭上江浙士紳的線,但話語權畢竟不強,而若是複社裏的大佬張岱親自去探查一番,說出來的話就更可信了。
“世兄莫非是要親自深入虎穴?此誠大義之舉也……”梁存厚一邊按“忠義路線”去捧張岱,一邊觀察張岱的表情,卻發現他表情沒什麼變化。
“都是人精”梁存厚心中評價了一句,也不再廢力氣了,又寒暄了幾句,問了些飲食起居的閑話,便就告辭而去,徑自去找他老豆梁文道彙報這個新情況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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