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樣,落難了。”楚小冉臉上一下沒有了笑容,低下頭夾起一根芥藍慢慢嚼著。
對楚小冉而言,她的痛苦不是顛簸流離,也不是丈夫女兒的死,而是二十多年的親情在錢財麵前竟如一張薄紙,一口氣便能吹個洞。
“楚姐,你別傷心。我不該多嘴……”許哲偉看她的表情,忙說道。
“沒什麼,過去的一點舊事,憋在心裏頭久了,說說也沒什麼。”
她父親是個老童生,家境雖不好,對她甚是疼愛,自小便教她讀書識字。出嫁後家境小康,夫唱婦隨,婚後十多年雖隻誕下兩女,但丈夫不以為意,一家四口也算其樂融融。哪知天不遂人願,丈夫突然染了惡寒,吃藥拖了半年多,最後撒手而去。菲薄的家產典賣一空,隻剩下一座房屋,卻又被婆婆和小叔子看上,便借口她無子將來必然要再醮,頭七一過便把她母女趕出了家門。
“……婆家不肯留我,原也沒什麼――意料之中。沒想到回到娘家落腳,我弟媳竟也這般無情,不要說收留,連一餐一飯都不肯給。”楚小冉道,“平日裏我想著娘家總是個依靠,但凡有的東西,也少不了給我兄弟、內侄一份。他們有什麼難處,總也是能幫就幫――沒想到竟落個這麼個下場!”
楚小冉舉目無親。大女兒受了驚嚇,沒走幾日就渾身發燙胡言亂語,又缺衣少食,饒是楚小冉哭幹淚也沒留住,死在客棧裏。經這一折騰,身上僅有的一點細軟也花了個幹幹淨淨,被趕出客棧,淪為乞丐。
“……要說苦楚,那真是苦。走投無路想要飯――沒想到當丐婆也得花錢。”楚小冉往日從來不願意多說這個,“大骨不給錢就不讓掛號,沒掛號出去要飯就會被人打,搞不好還會被拍花的拐了去……那真是叫天天不應……”
姚玉蘭同情的點頭道:“這個我知曉。”她和楚小冉一樣,亦有全家落難顛沛的經曆,走投無路的絕望是深有體會的。
“……那會我閨女餓得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我是萬念俱灰,幹脆找了根草繩把自己和孩子捆在一起――闔家投河我見過好幾回,沒想到會輪到自己。”
姚玉蘭拿著手帕抹眼淚,又想起當年的往事了,特別是被未婚夫退婚,讓她至今想起了依舊是滿腔的怨恨。
“……沒想到女兒會被水激醒,喊著救命,說她不想死――我心一軟就沒死……再一想,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麼?想到這裏我就從水裏又回去了。拖著閨女,看到路邊有座大酒樓就闖了進去,打我也不走,罵我也不走……最後還是個胖公子好心,給了我們娘倆一大碗肉飯,還交代夥計送我們去慈惠堂――唉,可惜那時候渾渾噩噩的,連恩人的名字都沒問一聲!”
“楚姐,您現在也是衣錦還鄉了。這位恩人,不妨慢慢的尋訪。”曾卷在談話中頗為尷尬,因為在座的基本都是“苦大仇深”,“落難”被元老院拯救的,他雖然投考前家境不佳,距離落難兩字差得還遠,因而即無共鳴又覺得一種被排斥的尷尬,他又不像黃平那樣,正兒八經的芳草地出身,所以特別想要融入群體。此刻便抓住機會插話道,“他的名字雖然不知道,但是即在那座酒樓吃飯,必是常客――酒樓的企堂個個都是人精,肯定知道他的名字,咱們有空過去一問,必然知曉……”
“這倒是個法子!”姚玉蘭的八卦之心暴發了,“我看就這麼辦!忙完了這檔子事咱們就去給楚姐找人!”
“對了!你那弟媳婦和婆家,也得好好的收視他們一番!讓他們狗眼看人低!”許哲偉義憤填膺,“若是開店的,便往死裏查!若是有房產,便去查他的契稅!我就不信他們能一窮二白!找個由頭,罰他們個傾家蕩產,再弄進去吃官司!”
“哎哎,這個過了,過了。”黃平剛才沒說話,此刻搖頭道,“我們要依法辦事,不能以這種泄私憤為出發點去執法――首長好好的經文,咱們不能念歪了。”
黃平的地位較高,大家自然不便反駁他,隻說著要是撞到手心裏絕對不饒過,要給楚姐出氣。一幹人說得興起,楚小冉卻隻是一個人默默的吃著飯。
---------------------------------------------
下次更新:第七卷-兩廣攻略篇103節
。您提供大神吹牛者的臨高啟明被禁的原因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