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節 集體婚禮(三)(1 / 2)

小冰河期的9月,天氣已經轉涼,雖然在日頭下依舊覺得炎熱,但是江麵開闊,一陣陣清風吹來讓人為之一爽。

浩浩蕩蕩的船隊迎著夏末秋初的風在寬闊的珠江江麵上航行,彩旗和飄帶在微風中飄拂,鮮花搖曳。一路鼓樂吹打聲隨風而來,真讓人有飄飄欲仙之感。看熱鬧的大戶老財們一個個酒興大發,紛紛拿出食盒,擺出酒食。那些雇傭了花艇的大戶更為方便,船家早就備妥了宴席,供他們邊飲酒作樂邊欣賞這難得的“澳洲景”。

白鵝潭這裏,原就是豪門大戶們宴樂冶遊的地方,聽聞澳洲人要在這裏搞“花船巡遊”,早就有大戶將沿岸酒樓茶居花船包下,設下宴席,帶著姬妾美婢。舞女歌兒,早早的在這裏飲酒作樂,隻等著這花船到來。

隻要沒有在稅務風潮中翻船的,如今都漸漸適應了澳洲人的統治。特別是城裏的商人們,雖說交稅翻了好幾番,但是少了過去給“大門檻”的孝敬和“各路神仙”的香火錢,兩相算下來,反而比過去要花銷小得多。自從文德嗣在報紙上幾次提出“工商立國”的口號之後,商人地位大漲,社會壓力驟減,也不再像過去那樣低調,以免為達官貴人,市井宵小盯上而破財。所以這次被列入十二家讚助商的商戶且不說,便是沒有被列入的,也把此事當作自家買賣“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大世界的主會場自然隻能有十二家讚助商的字號,不過這白鵝潭邊可沒這個說法,沿著江畔,各家大買賣字號紛紛雇傭匠役,紮起花彩牌樓,亦有得學著澳洲人的樣子,堆砌花壇。河南地的花農們幾乎一夜之間便賣光了庫存的花木,小小的發了一筆財。

此刻沿著白鵝潭,大大小小的牌樓、花壇足足有一二百座,無不爭奇鬥豔,花團錦簇。上麵鑲嵌的各種吉利文字,什麼百年好合、鳳凰於飛、舉案齊眉……林林總總,總是挖空的心思堆砌詞句,亦有識趣的還專門請人撰寫了鬥大的“元老院萬歲”“大宋聖天子萬歲”“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之類標語。自然,各家的字號亦是少不了的――畢竟這媚眼還得有人看才行。

高舉家自然是十二家讚助商之一,他又是工商總會的會長,元老院的頭號“舊人”,這樣的事情豈能不來湊趣。雖說讚助的金額被限定隻準每家三百元,但是這白鵝潭邊的花壇彩樓可就任他發揮了。他也是大手筆,關照閻小帽將城中最好的彩紮匠人和花匠都高價雇來,在白鵝潭畔搭起了兩座頭號牌樓。

一座是以廣州工商總會的名義,另一座稍小,是以高舉的字號的名義。這兩座牌樓無論是體量大小還是豪華程度在牌樓中是數一數二的。兩座牌樓之下,還堆砌了一座將近兩人高的花壇,上麵由巧手木匠照著雜誌上的“聖船”的宣傳畫做出一座模型,漂浮在花海之上,背景則是用紅色通草花紮成的一輪紅日。

縉紳大戶們在稅務清查中大多損失慘重。又怕多事之秋多說多做犯了澳洲人的忌諱,大多避而不到。不過各家的年輕子弟們素來好玩樂的,並不把家裏的憂思和處境當回事,依然呼朋喚友來此看“澳洲景”,一個個大呼過癮――這樣的絢麗的奇景,即使是見多識廣的達官貴人也很少見到。感慨讚歎之餘,都隱隱覺得澳洲人“瘋了”――居然如此不惜代價的為幾個低等娼妓從良捧場,這是錢多到沒處花還是腦子有病?

一處酒樓的包廂裏,幾個富家公子哥似的人物一麵眺望著鼓樂齊鳴,正在江中航行的船隊,一麵說著話。

“這般的奢靡浪費,不知澳洲人靠什麼賺錢?”

“靠什麼賺錢?靠得就是諸位的家業田地嘍。”說話的人酸溜溜的。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還真沒花澳洲人什麼錢――都是這城中的各路大戶花錢湊得熱鬧。”

“不就是高舉那十二家麼?”

“豈止,”說話的人微微一笑,“這會你要是去五仙觀,正打著一台羅天大醮。隨喜的牌子都快沒地方插了,多少城裏的大戶都趕著拿錢送到崔道士那裏――要是崔道士不肯收的,家主都快要急哭了――你看看,是不是天下奇聞?”

“這澳洲人的聚斂之術,真是天下無敵。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包廂裏頓時傳來了一陣笑聲。

船隊上的人們,自然不知道岸上的人在議論什麼,整個船隊緩緩的沿著江邊航行。新郎新娘們沐浴著涼爽的江風,不論剛開始是什麼心情,此刻都是心胸為之一闊。這樣的人生經曆,真是做夢也做不到!有幾個女子不由得喜極而泣,把臉上的妝容都衝花了,不得不臨時補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