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易斌此刻正在船隊的一艘畫舫上,原本他用不著參加這巡遊――參加婚禮的元老大多在大世界等著,但是他還放心不下“寶貝疙瘩”:宋應升。
自從辦了相親會之後,宋應升的態度算是軟化了不少,但是關鍵性問題上始終不肯鬆口。杜易斌無奈,隻好抓住一切機會讓他“感受新生活”。於是宋應升再次被杜易斌拉著一起參加這場集體婚禮了――不僅如此,他還專門為宋應升在船隊裏訂了座位,親自陪同。
“老子當年追女朋友都沒這麼熱心過。”杜易斌不由得吐槽。
然而宋應升卻不承他的情,推說自己身體“微恙”,不能出門,接著又推脫自己“暈船”,全部被杜易斌揭穿之後才明確表示自己不想出現在這樣的大型活動裏。
然而杜易斌卻說這集體你也是出了力的――廣州市第一次相親大會的字還是你寫的呢。這些字寫得漂亮,他準備專門在《羊城晚報》的集體婚禮的專刊上專門詳細的撰文介紹宋應升的題字,還要加上鑒賞。喵喵尒説
宋應升欲哭無淚――真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寫了幾個字,如今卻被這髡賊捏住了把柄,以此要挾。於是便“勉為其難”的來參加這場“曠古未有的盛典”了。
此刻,他端坐在畫舫的“頭等席”上,這裏是畫舫的二樓涼亭,四麵開闊,視野極好,座位不但舒適,還配有茶食點心。一般的大戶若是“隨喜”的金額不那麼高,還坐不上這個位置。宋應升穿著寒酸,卻由一位元老陪同,到這頭等席上落座。從一開始便引起了船上的大戶們的關注和議論。宋應升看到那些同船的隨喜的大戶們以各種各樣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立馬就明白了杜易斌的用意,這是叫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萬一有哪個人認出了他,這“投髡”的罪名不就坐得嚴嚴實實了!
杜易斌見他如坐針氈的模樣,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亦不願意過於刺激他,便安慰道:“先生不必多慮,這些大戶多是本地人,不認識先生的……”
宋應升十分傲驕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不認可杜易斌的鬼話。然後便一言不發的端坐著。
雖然不說話,但這一路的美景卻是看得。這一路的景色和布置,固然是盛大華麗,美不勝收,然而在宋應升的心目裏,這實在也招搖,太浪費了!如果說相親會就有“小題大做”之嫌,那麼這集體婚禮簡直就是“小題巨做”“豪做”的嫌疑了。哪怕有杜易斌的“人倫”理論壓陣,他也著實忍不住了。
“太奢華了,太奢華了!”宋應升不由自主的搖著頭,“這原是一件美事,何必搞得如此招搖!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啊!如今廣州雖已安定,全粵依然是紛爭不已,百姓尤在水深火熱之中――便是這廣州城裏,怕也有許多食不果腹,家無隔宿之糧的窮苦人。何苦將這些錢財花費在這樣的虛樣上。”
杜易斌聽了他的話卻不生氣。在他看來,這老頭樸素的是非觀非常契合他的道德感。這種對窮苦人的憐憫發自內心,並非裝模作樣。關鍵是,他能關心起廣州、廣東的事務來,說明對元老院政權還是有相當的認同的。
“宋先生莫要擔心,這些錢財,都是城內商人大戶們捐助的,並非出自捐稅錢糧……”他安慰道。
“這亦不妥。”宋應升搖頭道,“雖非稅賦錢糧所出,說到底不也是從升鬥小民那裏盤剝來得?那些商人大戶們,不耕不工,以流通百貨取利,賺得還不是老百姓的錢財!他這邊捐助出來,那邊反手便從百姓那裏又盤剝了來……”
杜易斌心想這宋應升的思維也未免太陳舊了吧?一點沒有他三弟那種“先進性”。看來要說服這老頭為我所用還要花很大一番手腳……
他想了想道:“先生此言差矣。商人行販四方,流通貨物,互通有無,乃是好事。從中取利,亦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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