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節 搬家(1 / 2)

“路上不好走?”馮海蛟待仆役們收拾開殘肴,換上茶水,這才開口問道。

畢軒盛剛才隻顧吃喝,這會才回過神來,喘著氣道:“好險!差點沒把命丟了!”

“有這般凶險?!”馮海蛟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一路上不太平,“你莫要著急,慢慢說與我聽。”

畢軒盛吃喝了一番,有了精神,這才把他這次去聯絡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回。

他離開青蓮圩的時候,依舊是書生打扮,帶著十來個從人,也未掩飾自己的身份,然而不過趕了小半天的路程,便遇到了“聯合巡邏隊”。一開始畢軒盛還不以為意,以為是本地哪路豪強手下的鄉勇趕路,以畢軒盛的身份,自然無需害怕,打個招呼便可。待到走近了才發覺,對方雖然是本地人馬,卻還混著一小隊澳洲兵。

此時雙方相距不過百多丈,畢軒盛帶的手下還穿著馮海蛟的號衣,這邊鄉勇呼啦啦便衝了上來便要捉拿。畢軒盛騎著馬,一馬當先跑了,總算是沒被“生擒活拿”。隻是手下大多被擒,隻跑出幾個來。

“哪家人馬?居然這麼大膽?”馮海蛟吃了一驚。這些日子雖然情勢急轉直下,但是就周邊來說,各家豪強還沒有公然和他撕破臉皮的,現在居然有人直接攻擊他的人馬了!

“哪家的人馬沒看清,不過左不過就是周邊那幾家大戶豪強。”畢軒盛苦笑著搖搖頭,“如今在縣裏巡邏的不僅有國民軍,各家大戶的鄉勇也出來了。到處都貼了告示……”

“告示?什麼告示?”馮海蛟急忙問道。

“在這裏。”畢軒盛從懷裏扯出一團皺巴巴的紙來,“我叫手下從集市上扯下來的。”

馮海蛟打開一看,卻是女縣令發的文告。要說起了這算是懸賞告示,因為上麵明文懸賞了他和手下的主要匪夥頭目,包括畢軒盛、詹喆堃、辛勞楠等人,一個不嘍,全都開列其上。密密麻麻,足足有三四十個名字。

再看賞格,卻氣歪了馮海蛟的鼻子:他這個陽山三霸,這黎蠻女縣令居然隻懸賞三兩五錢銀子――不但如此,他還屈居第二,排在詹喆堃的後麵:賞格是四兩銀子。接下來的,不外乎一兩、二兩,最低的隻有五錢。畢軒盛居然也被懸紅了三兩銀子。

“老爺莫要看賞格,且看正文。”畢軒盛見他盯著通緝名單咬牙切齒,趕緊提醒道。

馮海蛟趕緊看正文,原來“懸賞捉拿,死活不論”隻是這布告的第一條,接下來還有幾條,都是針對本地的大戶們的,要他們“整頓保甲,日夜邏察”,嚴禁“通匪”,不但嚴禁大戶們自己和土匪有往來,本家、親屬、佃戶、奴仆……隻要有想幹的,一旦有和土匪往來的證據,即按通匪追究全家:重則斬首、沒收家產流放“遠州惡軍”,輕則罰款罰工。

第二條卻是對匪夥本身的,曉諭匪夥中的普通嘍囉,願意棄暗投明,一律既往不咎。若能帶來匪夥頭目下落或是首級的,另有賞賜。

馮海蛟一路看了下去,越看越驚心。懸賞他並不在心,但是下麵這幾條,卻是擺明了要本地的大戶和他“割席斷交”,這可就掘了他的根子了。

自古匪夥和大戶之間的關係始終是頗為微妙的。特別是在連陽這樣的偏遠山區,土匪和大戶不僅是“暗中勾連”這麼簡單,有時候他們還是“盟友”:在本地常見的宗族、土客械鬥中,常常有大戶會雇傭土匪來增加戰鬥力,匪夥也樂於充當大戶的打手,由此來獲得額外的收益,安全的庇護所和交通官府的渠道。特別是匪夥需要的大宗糧食、布匹和食鹽,幾乎全部要仰賴通匪的大戶來供應。

澳洲人開具的這幾條,措詞嚴厲――最關鍵是他們挾大崀圩一戰之威,本縣沒有哪家大戶敢不把他們的話當真:孫大彪全家的腦袋可都齊齊整整的掛著呢。

也難怪畢軒盛第一件事便是將布告給他觀看。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他搖了搖腦袋,把布告放在油燈火上引著燒了,這才問道:“見到詹老爺了麼?”

“見到了,”畢軒盛道,“我帶著從人不敢走大路,隻繞小道――他娘的連小路上都有大戶的鄉勇。各村各寨都有人放哨,一見生人靠近就敲鑼,召集鄉勇盤問。總算我幹糧帶得多,沒餓死……”

馮海蛟沒興趣聽他講曆險記,打斷他道:“詹老爺怎麼說?”

“詹老爺的意思和我上回說得一樣,請您老人家立刻放棄青蓮圩,帶著人馬和他合兵一處,再做計較。辛家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髡賊一時間不會和打到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