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為時已晚,東景周身爆發出一團黑氣,將星玉層層包裹,使其黯淡如一顆灰白的眼珠。
那是魔。
魔氣如一朵盛放的蓮,延展著水墨的邊際,瞬間將離得近的十幾名天狐拉扯進去。
清筠暗道糟糕,他沒料到,東景為了那一根指骨,竟不惜要玉石俱焚。
他衣袖一揮,幻化出一柄圍繞著金光的上古神劍。那銅黃的劍身一麵刻日月星辰,一麵刻山川草木。外形古樸,氣衝鬥牛。
被俘虜的水族們都看直了眼,有聽聞過的,便知那正是當年黃帝采首山之銅所鑄,後又傳與大禹的軒轅劍。狐族之王擁有這把神劍也不足為奇,畢竟當年狐族塗山氏女嬌便是大禹的發妻。
此聖道之劍內蘊無窮之力,不過是憑空一揮,劍身上的日月星辰便騰空而起,於黑市上空抖開了日月同輝的景象。而劍氣環繞著刺眼的金光,一舉劈開了魔障,將被吞噬的天狐盡數救出。隻是全都臉色發白,元氣大傷,無法再幻化出樂器。
清筠將軒轅劍尖峰朝下立於陣眼處,合眼凝神,白發揚起,狐裘散成了周遭的防禦,衣袂翻飛,他的心神與劍融為一體,袖上的墨竹飛下來,環繞在他周圍,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防禦陣,將企圖入侵的魔氣全都擋了回去。
“都退下!”清筠的聲音透著一種清冷的威嚴。
其餘天狐口中稱是,將受傷的天狐們帶到安全處,鑄起結界,同時看守著那些企圖趁亂逃脫的蝦兵蟹將。
東景似也知清筠要做什麼,召回魔氣,聚集在跟前,成了麵巨大的圓形的盾。
那盾帶著海平麵的弧度,望著望著,那墨色中竟是幻化出了一些虛虛實實的影。
那是一隻九尾白狐,他一躍上島,就幻化成了人形,披著狐氅,稚氣卻又驚豔的一張臉,下巴藏在絨絨的白毛中,狹長的一筆眼尾,帶一抹微紅。喵喵尒説
他走到垂釣的男子身後,隨意折一枝桃花,些許不耐煩道:“你何時與我回昆侖?”
那垂釣的男子戴一頂笠帽,麵如冠玉,目如朗星,頸間一點紅痣。
他於晨曦中偏過頭微微一笑:“我應允過你,自不會食言,隻需稍待些時日。”
“待到何時?”少年手中的桃花已是被糟蹋得隻剩了一根禿枝。
“待我釣到那三足鼇。”男子取下笠帽,按在少年腦袋上,“你要等不得,也可雲遊四方,逍遙一陣子再來。”
少年仰頭,就見著男子頭上那一對醒目的龍角。
少年奉西王母之命,千辛萬苦才尋得眼前這位人稱“釣鼇仙史”的龍君傾遠。可這位長他千歲的龍君,終日隻知垂釣,虛度光陰,使他不得回昆侖複命。
盡管此刻傾遠的語氣真摯,神情坦然,但先前吃過好幾次虧的清筠卻不敢造次。
這珊瑚島,根本就不是什麼海中仙島。它憑借龍君的意念而生,是長了腳的。若清筠信了龍君的話,掉以輕心,再尋他,可便沒那麼容易了。
好在龍君並未真的躲他,每次尋一、兩個月,總還能尋著,隻是責怪起來,這位龍君也不過輕飄飄一句:“噢,險些忘了還有這事。”
隨後便是毫無誠意的賠罪,送些人間搜集的小玩意兒給清筠,什麼竹貓兒,麵花兒,黃胖兒……清筠先開始還少年老成地端著架子不接,但左右島上沒旁人,被傾遠逗得煩了,也就任憑他手把手地教,勉強敷衍幾下。
“怎的總一副拘謹模樣?為妖,為仙,總是自在重要。走走,我帶你去人間走一遭!”
清筠被伸過來的手嚇得驟然一退,竹貓兒掉在地上:“我不過是王母座下九尾,何敢不念恩情隻貪圖享樂?”
傾遠輕輕搖了搖頭,懸空的手改為摸了下他腦袋。
春去秋來,傾遠依舊沒釣到三足鼇,而龍鱗卻漸漸覆蓋了他的手背,爬到了他的頸間。
一日,清筠正坐在桃林裏抱著竹貓兒看落日,就聽身後人道:“清筠。”
雲蒸霞蔚,碧波蕩漾。
清筠回頭,恰見著傾遠一身水墨色的青衣,倚在一棵桃樹邊。
“我要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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