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掌門印,也是法印。
鮮紅的印麵朝下浮在半空中,那頭頂的陰雲竟被攪動,在漩渦的中心,泄下一線光亮。光亮如一把細長的劍,直直入得海中。
那一雙被定住的透明的手,瞬間化為了泡沫,遁入海中。
禦劍飛行的為首的仙風道骨之人,正是被奉為天師的淨明派掌門人胡郢。他曾得過一場重病,後來卻不藥而愈,自此便得了道,與他的門下全都容顏永駐。
此時,那三清鈴一動,法印便旋轉著入得那一線光的正下方。光透過法印,在海麵上映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虛影,赫然是“六甲神印”四個大字。
“起。”
一聲令下,餘下的道士也都揮動令旗。
旗為黃旗,鑲以齒狀紅邊,上有一紅色飄帶,上書“敕召萬神”四字。他們齊齊向上一舉,那下方被法印劃出邊界的方方正正的海域,便被切割出來完整的一塊,向半空中浮去。透過那被無形屏障阻擋的海水,能見著裏麵四處尋找出口的白沫。它們本是四散的,如今被困住,便聚集成一條盤旋的水蛇,先是縮緊了身子,隨後猛地向上一頂。
然而無濟於事。喵喵尒説
天光與法印將它們困住在這懸空的囚籠裏。
全力以赴的撞擊,也不過換來一道金光如閃電一般,自旋渦狀的陰雲中間劈下來,將它們重又打散成泡沫。
那一道威力無比的金光從囚籠的中心蜿蜒出八道光芒,生長成扭曲的咒符,隨後延伸的末端停在了八名禦劍飛行的道士腳下。
此時,那些個泡沫不再試圖積極,而是各自為營,使得整片切割出的海域的海水都沸騰起來。水牢隨著溫度的升高,氣泡的翻湧劇烈震動著,那箍住邊界的肉眼瞧不見的屏障,眼見著裂開了蛛網一般的縫隙,隨時都要崩塌。
“收。”
八名道士聽命收了令旗,取下身後背著的桃木劍,整齊劃一地用劍在空中各自畫了一個符。罩著金光的八個符字被一掌推出去,圍繞著沸騰的水牢旋轉著。盡管六麵屏障都已生了裂縫,可依舊在咒符的加固下,越收越小,最終竟隻餘一個方寸。
胡郢踏劍飛身,從袖間幻化出一柄青銅製的七星劍,一劍刺穿了方寸間的水牢。
隻聽得一聲哀鳴,那七星劍竟就自劍鋒至劍柄,消失在了與水牢相接處,而水牢也徹底分崩離析,碎片如同散落的冰晶,從裏頭流出的卻不是海水,而是濃黑的血水。
法印高懸,一線金光自雲端傾落,又續上那源源不斷傾注的血色,成了條半金半紅的線,從天際垂入海中。
那線微微一動,蕩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像是垂釣時等到了上鉤的魚。
胡郢兩指並攏念了句咒,法印緩緩旋轉著將連結天空的那一道金線收緊,血紅的一截也便跟著往回收。沉入海中那一端立刻掙動起來,像是有什麼在與之拉扯。
八麵令旗再度揮動,令旗上的紅色飄帶隨著道士們的念念有詞而生長至飄入海中那一陣漣漪內,繃成了八條傾斜的紅線。禦劍飛行的身影順時針開始移動,紅線也便跟著移動,不消片刻,便在海中形成了一個漩渦。海浪被掀起幾米高,無數魚兒躍出水麵,惶恐地逃離。
那一頭,與淨明派相持許久的,終於被拉扯出了水麵。
漩渦中心,是一個被透明海水包裹的影,他手中握著一把長戟,依稀能見著華美的魚尾,一絲絲散開的,不知是他的發還是衣上耀眼的裝飾。
雖然隻看到個模糊的影,在礁石上趴著的景生也驟然撐起了身子。
當法印回到胡郢手中時,金光消散,圍繞那黑影的海水一瞬間落回水中,那人臉上、身上皆覆蓋著濃重的血色,偶爾露出的肌膚便白得格外刺眼。
他披著絳色的鮫綃長袍,肩甲碎了一邊。眉心垂著的鴉青色的寶石,襯得一雙湛藍的眼眸冰冷如天山上的雪。金冠歪在一旁,長發散在身後,他手中提著個怒目圓睜的女子頭顱,胸前,貫穿著一把劍,劍身上,鑲著北鬥七星,劍柄處是密密麻麻不斷遊走的金色咒符。
直到此刻,景生才明白,方才那把刺入水牢的劍究竟去了哪裏。
頭顱滾落下來,被漩渦吞噬,而那鮫人也終究是敵不過七星劍的法力,嘔出一口血來。
“紫霄——”
景生撕心裂肺地喊他名字。
那鮫人搖晃著向前倒去時,靜靜地看了一眼景生。
那眼神,如一把長矛,刺入景生喉頭,帶著冰冷的恨意和難以消解的怨憤。
景生一激靈,隨即回過神來,不顧一切地躍入海中,可不等他遊過去,那鮫人已被八條紅線編織的蛛網提了起來,五花大綁地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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