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十分鍾。”金晶不合時宜地提醒了一句。
這時候,她的冷靜顯得生硬而格格不入,可是這樣的場景她見得太多了,他們並沒有餘力去幫助他人。
眾人聽了這話,才回過神來,咬著牙繼續趕路。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無數起慘劇,那些變異的原形畢露的妖族,無差別地襲擊人類,以殺戮為唯一目的,似乎唯有死亡的氣息能祭奠這場狂歡。
信號已完全中斷,金晶邊跑邊打開她好不容易翻出來的別在腰上的四六級收音機,依舊是一個好聽的女音,反複播報著,請市民們不要驚慌,在當地部隊的護送下有序前往就近的避難場所。
金晶關了收音機,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
男孩的爸爸跑到最後,幾乎喘不過氣,卻不敢停下。其他人也都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頭頂的蝙蝠不知何時已經放棄了他們,現在追著他們的是兩隻大象體型的花灰色的耗子。他們的皮毛亮得像是上了層油,長長的肉色的尾巴環繞著深褐色的紋路,單獨看像是條巨大的肉蚯蚓。這兩隻灰耗子有著過人的智慧,經常抄近路來堵他們,害得他們不得不繞路。幸而,他們也像之前的蝙蝠一樣,到了跟前又刹住,兜兜轉轉的不敢靠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剩最後五分鍾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隱藏在文化中心的綠化帶底下的隧道一般的狹長的避難所。
那避難所是往下挖了幾米的,像半截入土的棺。裏頭懸著一排昏黃的燈,一路延展到黑暗中。而即便是如此讓人無法心生向往的地方,也有兩道嚴實的門禁。
一道是鐵柵欄,一道是鋼板門,鋼板門上在成人視野高度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活動小門。
當金晶喘息著站在門口接受虹膜檢測後,那一道小門開啟,裏麵露出一雙男人的眼,在帶了軍章的貝雷帽的陰影下帶著顯而易見的堤防和戒備。
他打量了一下金晶和她身後狼狽的五人,隻是低聲道:“這裏滿了。”
金晶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剛來過,又不是格子鋪,就算站著也有的是……”
“去其他地方。”那男人打斷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生了鏽的金屬質感,像個僵化的機器。
金晶看了眼表,還剩兩分鍾。
站在她身後本已經準備好要進去的抱著兒子的爸爸,露出了一臉的不可置信。而邊上孩子的媽媽此時也已崩潰,歇斯底裏地衝上去拍打著鐵門要求開門。
“瘋了嗎?要我們等死?哪裏還有地方可去?”小夫妻也激動地抓著欄杆怒吼。
然而鐵門是如此牢固,無論他們如何搖晃,都不曾被撼動。分明他們是在外頭,卻仿佛用頭撞擊籠子的一群困獸。
正在此時,破開夜色的軍綠色的轟炸機群從不遠處飛來,它們如大雁一般排著陣型,卻並不是為了長途遷徙。
該死!
女生尖叫起來,而那負責守衛的男人並不想再浪費時間與他們糾纏,他別開眼,用戴了白色手套的手指按下了按鈕,等待那扇小門閉合。
就在此時,一根纖細的綠意忽然從小門的角落裏鑽進來,撐開一道縫隙。
它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看起來是那樣孱弱,那樣無辜。
男人一愣神,那一根藤蔓已迅速在他的脖子上纏繞了兩全,往後一勒。男人整個失去了重心被拖拽著倒在地上。那藤蔓此時早就分裂出了一端,迅速攀爬到門邊的電箱內,觸到電子門禁的控製裝置。
它的尖端噴出綠色的粘液,如一張網,成了導體,在短短的一秒鍾內,它便接通了電子信號,侵入以及融合,改變了操控程序。
“滴”的一聲,指示燈由紅轉綠,鐵門向上緩緩升起,而防盜門也朝裏彈開。
幾人先開始還沉浸在失控的情緒裏,並未看清發生了什麼,隻到見著門開,才都大喜過望,貓著腰拚命鑽了進去。
墊後的金晶鬆了口氣,同時又皺起了眉,那一根替他們解圍的藤蔓似乎能感應到她的情緒,此時已迅速撤回到她的袖子裏,安靜地匍匐著,就好似他當真隻是一棵綿軟、溫柔的家養觀賞植物。
然而,就在金晶彎腰踏入門內的刹那,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她身後的半空中炸開。
回頭,就見著耀眼燃燒的光亮像懸著的九個太陽,將夜色剖開,將城市照亮,將所有光怪陸離的假象割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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