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為民哪裏也沒有去,因為李明宇目前還不能下地行走,每次上衛生間都必須得王為民攙扶著才能行走。王為民本想背他,但他那小身板扛一百斤的水泥包都夠嗆,想要扛起眼前這個一百五六十斤的北方漢子,根本就不可能,王為民連試的勇氣也沒有。
雖然兩個人都是大老爺們,但上廁所時,李明宇還是感到有些難為情,畢竟一旁還有王為民站在旁邊拿著打點滴的吊針瓶。
王為民也感到很難受,在這個窄小的空間裏,聞著廁所裏那股子騷臭的氣味,他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鼻子,看來照料病人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很多時候,李明宇都是半躺著或是側臥著,將手伸到床邊或是放在自己的腿上或是放在自己的胸前,眼睛動也不動地望著那藥水一滴一滴地在那透明的塑料管裏彎彎曲曲的流著,感受著那藥水進入體內所帶來的一股股酸脹的感覺。
他手上的青筋很粗,像一條條蚯蚓在手臂上爬著。
每次那穿著白大袿的小護士走過來給他打針的時候甚至連瞧都懶得仔細瞧一下,很熟練地將針紮了進去。那個時候李明宇那張老臉上的眉頭便會皺上兩皺,兩條細長的**便出現在前額。
小護士甜甜的聲音便會傳來:“36床,今天的針一共是三瓶,如果快打完了,就按一下這個按鈕,我便會來給你換藥水,可別睡著了。”
說完便用她那纖纖玉指指了指那床頭圓形的鈴聲按鈕。
李明宇點點頭,並沒有說話,自從住進醫院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沉默起來,基本上是問一句答一句。每次都是王為民找他說話,他從來不會主動說一句話。
這個時候那個女護士便又會對站在一旁的王為民道:“你是他的家屬吧,你可得盯著點,如果藥水打完了,沒及時更換或是抽針管會導致血液回流的。”
王為民不知道這血液回流到底有多大的危險,因此便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每次李明宇打針的時候,他都會緊盯著那輸液管和藥瓶子,生怕出現了意外,那他責任可就大了。
王為民本想趁李明宇打針的時看一看書或是到醫院外麵去看看,但經護士這麼一說,他便哪裏都不敢去,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裏。
這個房間另外兩個床鋪昨天剛辦完出院手術,等到王為民和李明宇住進來時,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所以才可能選靠窗戶的鋪位,否則如果住到靠門的床鋪,那就必須忍受那從衛生間裏不斷傳來的臭氣了。
下午等到李明宇的針打完了,王為民想著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幹,便將那窄小的衛生間徹底地衝洗了一遍。
衛生間隻有不到三個平米,除了一個大便器外,便是一個洗臉池和一塊釘在洗臉盆上方的玻璃鏡子。洗臉池是鐵皮做的,邊緣早已是鏽跡斑,那懸在上麵的水龍頭也顯得老態龍鍾,仿佛是在地裏出土的文物,都快鏽到骨子裏去了。油漆像癩子一樣東一塊西一塊地貼在水龍頭的四周。
衛生間裏沒有洗衣粉,甚至連臭肥皂也沒有。王為民隻得將在地上找來的破抹布撿起來用手反複地搓上好幾遍,然後用這塊抹布將衛生間裏裏外外的抹了一遍。感覺差不多了,王為民便拿著抹布在衛生間的門口喘著氣站著歇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