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經曆的這些戰事吧,更多是一種低烈度戰事,唯一值得深思的,就是扼守澄城縣城,迎戰來剿的同州官軍,這算較強烈度的戰事,秦軍所轄第二標贏下了此戰勝利。
軍隊想要變強,想要正規化,想要成規模,僅靠操練是不夠的,必須要經曆戰爭,奪取勝利,唯有經曆戰爭的殘酷,且在戰爭中活下來,才能有所改變。
或許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當蕭靖生在關山鎮一帶,完善他挑選的戰場之際,相隔數百裏外的西安府城。
“這個洪承疇真是狂妄。”
陳通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外形成長龍的隊伍,眼神不善道:“區區一個督糧參政,就不知自己的斤兩,居然真敢統領著平剿軍,不顧我布政使司衙門的威儀,就趕赴蒲城等地進行鎮壓叛亂。”
“說起來…本官倒是挺佩服洪承疇的。”
負手而立的張國銳,雙眼微眯,神情有些感慨道:“初來陝西為官沒多久,就被那位架在火上烤,拋開別的不談,洪承疇這個人是有才的,畢竟眼前國朝局勢不穩,倘若陝西這邊,真鬧出什麼大事驚動到朝廷,這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
嗯?
陳通露出詫異的神情,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張國銳。
先前在布政使司衙門時,張國銳可不是這等態度啊。
特別是洪承疇前來拜訪之際,張國銳都是避而不見,讓洪承疇吃了閉門羹,這在布政使司衙門誰人不知?
可現在卻講出這番話,陳通覺得有些錯亂。
“本官是對事不對人。”
似乎瞧出陳通的詫異,張國銳雙眼微眯道:“洪承疇被那位當槍使了,倘若本官不那樣做的話,今後你我的處境,都不會好過的。
咱那位巡撫啊,看起來一副青天老爺的做派,實則啊,卻是一個釣譽沽名之輩。
真不知道他是怎樣想的,居然叫洪承疇這個新來陝西的督糧參政,來統籌西安諸衛的衛所兵,前去鎮壓叛亂。
他洪承疇在陝西有根基嗎?
就那些衛所兵,會聽他洪承疇的嗎?
甚至還叫耀州、華州、同州等衙署,奉令協助參與平叛,不說陝西如何,就單單說西安府,存在著多少問題啊,他這個陝西巡撫做的真好啊。”
聽張國銳話裏有話,陳通眉頭緊鎖起來。
“左布政使,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陳通沉吟刹那,看向張國銳說道:“萬一洪承疇沒有鎮壓叛亂,導致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我等……”
“巡撫衙門不是下令了嘛,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
張國銳撩了撩袍袖,嘴角微揚道:“該咱們籌措的糧餉,分批調撥去就行,至於別的就別想了。
區區一個叛民暴亂,能掀起什麼風浪。
一幫烏合之眾罷了。
你要真是擔心啊,還是擔心這幫出戰的衛所兵,是否會洗劫地方吧,這才是最應該擔心的事情,畢竟他們應發的糧餉,可是拖欠至少一年了。”
曾經的張國銳,也是心懷社稷之輩,然見識過萬曆朝中後期、天啟朝的內鬥與黨爭,知曉官場的規矩,受過打壓,遭過掣肘,一步步做到陝西左布政使,心底的那些鬥誌,早就被磨掉了。
現在的張國銳啊,就想做好他的官,不想被任何意外影響到他,要是能做一任巡撫致仕,這輩子也算沒有遺憾了。
不管怎樣說,外任巡撫也算一方的封疆大吏,且不必過多受朝堂紛爭影響,這難道不好嗎?
在陝西官場的這些年,張國銳就明白一個道理。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既然是這種情況,何必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張國銳可不想做他胡廷宴的槍,好處全叫你老小子得到,壞處叫自己兜著,天底下可沒有這等好事。
對於洪承疇這位陝西督糧參政,張國銳的心底是同情的,既然是新來陝西官場為官,又何必蹚渾水呢?
老老實實的不行嗎?
就算是想詢問平叛之事,換別的場合不行嗎?
非要在京城傳來國喪之時,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麵質問,這算什麼?
至於京城傳來的消息,為何晚這麼久,張國銳也猜想到什麼,無非是京城有情況,要麼是所設驛站怠慢,知曉這些又如何?
大明的官場啊,不是尋常人所想的那般簡單。
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問題就能解決的,要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觸碰到的群體利益多了,是會遭受到反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