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這裏,尼瑪巴紮和赤蘇仁謝的思路已經清晰的展現在了郭戎、西征軍的麵前。
以渭州的四座城池為核心,從後方補充,無限製的消耗郭戎所率領的士氣兵力,消耗大唐的國力。
……………………
“……這就是吐蕃人的整日思路。”
當羅中文,將郭戎、範希朝、李銳以及長纓軍參謀團分析出的吐蕃防禦思路徹底解析完畢,整個中軍大帳徹底陷入了沉寂之中,這些唐軍的高級將領們,集體陷入了深深的思慮。
“所以說,吐蕃人是準備打消耗戰,依靠消耗戰硬生生的將我們拖垮?”
“不錯!”
對於精準的概括,郭戎明確的給予了肯定的答複,隨之,沉寂的軍帳內再度熱鬧了起來。
得到了郭戎的示意之後,羅中文沒有等將領們將自己的思路延伸,再次開口。
“現在,由我宣讀具體部署!”
隨著羅中文的聲音,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迅速的回到了沙盤之上。
“長纓軍……,”
“左武衛……”
“朔方……”
……
每一個部署下達,軍帳之內的氣氛的詭異就增加一份,年長一些的將領還好,相當一部分年輕將領的麵容上更是寫滿了驚詫,尤其是那些不是在禁軍中領軍的將領。
當所有的部署完成之後,整個軍帳之內氣氛詭異而驚詫,不解而茫然的將領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自信。
直到,整整十幾息之後,實在安耐不住疑惑的李焱舉起了手,得到了郭戎的同意之後,帶著疑惑的開口道。
“大帥,吐蕃人準備消耗,我們不是應該分割包圍,以速戰應對,為什麼要留在這裏,故意和對方拚消耗啊,這豈不是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聽到折牧雨的疑問,看到在場相當一部分軍校讚同的神情,郭戎、範希朝等幾個真正決策者臉上卻顧上了滿意的笑容。
“說的好,我想要的就是消耗!”
“可是,大帥,我們步、騎軍總數可是超過了四十萬,這種消耗……”
李焱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郭戎、範希朝、羅中文、李銳等人的笑容,一時間有些茫然。
“大帥,難道我說的不對麼?”
郭戎嗬嗬一笑,輕輕抬手道。
“玄光啊,你有多久沒有回過長安,沒有回過關中,沒有回過河北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李焱愣住了,同樣愣住的還有在場絕大多數非禁軍的將領,因為他們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長安了。
“諸位,如今的大唐已經今非昔比了,吐蕃人想要要靠區區四十萬人馬的消耗就拖垮大唐,純屬癡心妄想。”
郭戎沒有直接解釋看,而是喚過了一名年輕的長纓軍士卒,讓他講述,從長安到隴西所見到的一切。
良種、蒸汽輪船、數不清的冒著煙囪的工廠,一項又一項的內容一邊又一邊刷新著在場軍校們的認知。
看著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家夥,郭戎的心中卻升起了一絲哀傷,如果不是為了這些,老子何必要再等三年,如果不是多等這三年,義父或許真的能等到這一天……
……………………
元和七年,十月二十八,清晨,整整一百二十架投石車靜靜的矗立正在了隴西城外。
隨著一聲令下,一枚枚冰彈開始瘋狂的朝著隴西飛去。
而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狂轟,持續了整整兩個月多月的時間。
剛開始是冰彈,後來增加了泥彈,等到城內的有生力量被損耗殆盡之後,石彈和火藥做成的炸彈上場。
元和八年,正月初八,在連續兩個半月,近七十天的轟擊之下,隴西徹底淪為了一片廢墟。
三月十六,襄武城破。
隴西、襄武兩戰,超過二十萬吐蕃戰兵死在了唐軍飽和式的攻擊之下,這損失不可謂不驚人,不可謂不慘重。
然而,尼瑪巴紮對此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以兩座城池,拖延了唐軍整整半年的時間,劃算。
更重要的是,尼瑪巴紮這種以空間換時間的方法,獲得了包括赤蘇仁謝在內吐蕃上層的認可。
人員、物資,正源源不斷的朝著隴南集中,利用獲得的支援,和半年的時間,堡壘化的防禦再次被延伸。
接下來,唐軍繼續飽和進攻,吐蕃依舊死守要塞,隴南的鏖戰在繼續,在不知不覺之間,高原本土和西域已經被漸漸的抽空。
當時間來到元和八年的八月,隴南戰場南北兩側,一直在佯動,從未發動進攻的兩支偏師突然進攻。
十萬唐協軍直撲邏些城,瞄準了吐蕃人的命門,早就被抽空的邏些城幾乎束手就擒。
七萬精銳振武、朔方騎兵,突襲作為尼瑪巴紮後方支點的蘭州。
裏應外合之下,騎軍順利突入城內,蘭州一戰而下。
隨後,朔方、振武騎兵在吐蕃勳貴和河西唐人的引領之下全麵突襲河西。
在吐蕃精銳已經被抽調一空的情況下,麵對突如其來的大唐鐵騎,已經被滲透成了篩子一樣的河西幾乎毫無抵抗之力,一個不到的時間,涼州、瓜州、沙洲、肅州、岷州、西州、伊州全部易手。
當時間來到元和八年的十月,偌大的河西走廊之上,吐蕃人隻剩下了幾個孤零零的堡壘,而郭戎將這些留給了禁軍,帶領騎兵直奔安西。
元和八年,十月十七,離開龜茲整整九年之久的郭戎終於再次來到這朝思暮想的地方。
元和八年,十月二十二,整整落下二十年之後,一麵有些殘破的北庭軍戰旗,再次緩緩的在庭州城頭升起。
“靈均!”
“末將在!”
“義父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我把安西,安西交給你了!”
“那你……”
“我?”
郭戎緩緩的回頭,看向了自己的身邊,馬車上塞滿了數不清的黑色的小壇子,望著這一個個的壇子,郭戎看到了那一個個倚在城牆上插科打諢的白頭翁。
輕輕的歎出一口氣,郭戎輕輕的說道。
“我帶老頭子們回家,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