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奶奶(二)(1 / 1)

月如柔美的女子,雲似遮羞的輕紗,夜幕襲來,光華如水,淡淡撒下,給整個村子籠上一層朦朧的美感。黑暗中不知名處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蛙叫,更增幾分生機。

晚飯過後,二愣子搶著做完今日的所有活兒,服侍奶奶躺下後,才回到自己的臥室準備睡覺。

天氣沉悶,屋子裏到處都是嗡嗡的蚊蠅聲,時不時伴有老鼠歡暢,很是熱鬧。

他無奈笑了笑,有些慵懶的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掩實窗簾,死翹翹一般倒下就再也不願動身了。

門戶之上的天窗中幾縷慘白的月光悄悄落下,打在床沿,映襯著他青澀而堅毅的臉龐,徒留幾絲傷懷。

他想到了他因病早逝的娘親,想到了自小疼他愛他的媽媽——徐慧凝,這一個善良柔美,行事雷厲風行,待人熱情友好,生下他卻沒能養育他的至親。

他深深記得十年前哪一年冬天,哪一個大雪紛飛,落雨繽紛的夜晚。

那時,夜已深沉,屋外雨雪交加,風雲變幻,刺骨的寒氣像無孔不入的尖刀吹刮著世間可憐的人兒。

媽媽徐慧凝結核發作,整整一天咳得死去活來,極度壓抑的喘息遠遠蕩開,遍布整個村子角落,撕心裂肺,讓人心生不忍之際無能為力,繼而無聲歎息。

一家人圍聚在正房內,焦急而忐忑的看著老爹從幾裏以外請來的郎中,緊緊盯住他,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生怕漏過一點細節,奶奶顫抖著拉住媽媽的手,哭得痛徹心扉,想要張口說些安慰的話,卻終究化作無聲的哽咽。

趙二錢,這個被人稱作二愣子的孝順孩子那時不過六歲!他卻很是懂事的陪伴在媽媽的身旁,用自己稚嫩的臉蛋與媽媽貼在一起。

死這個字眼,對他來說或許還很懵懂,不過,那時那刻,他卻莫名其妙的心生傷悲,清秀的臉頰上,淚水橫流,眼中傾灑的珍珠,亮晶晶,光瑩瑩。

他邊哭邊吼:“媽媽,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媽媽,媽媽,媽媽你病了嗎?你快好起來,二愣子心疼得要死了。”

“媽媽,你不要在咳嗽了好不好?二錢以後再也不調皮了,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媽媽,媽媽,媽媽!”

徐慧凝眼眶紅腫,眼珠上血絲密布,一張不美不媚的慘白麵孔上,淚落如雨,汗液淋漓。她很是難受的不停咳喘,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半咪著眼睛,凝視著她的親生骨肉、唯一的孩子,心一陣陣抽搐,嘴角溢出鮮紅的血跡。

或許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她的目光溫柔而不舍,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兒子,伸出一雙幾乎隻剩下骨頭的手掌,捧著他的臉,與自己密切相合,柔弱道:“二錢,我的兒子,媽媽快不行了!以後你一定要聽爺爺奶奶、爸爸的話,做一個乖乖的,不讓媽媽擔心的好孩子。”

她的嗓音很低,像是從喉囊中生生擠出一般,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心酸“二錢,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做一個有出息的孩子,做一個讓爸爸媽媽感到驕傲的孩子。媽媽不希望你能富貴榮華,隻求你能健康快樂。”

“爺爺奶奶已經老了,你要在未來的日子裏幫助他們做你力所能及的家務,要孝順,不能做對不起良心的瞎眼狼!”

“二、二錢,媽媽走了!以後娶了媳婦,記得要來給媽媽進酒,有了孩子,要記得帶來給媽媽看看,這樣,媽..媽,就..可..以,安心的投....胎....了!”

“媽媽,你醒醒,媽媽,你快醒醒...”

屋外雪更大了,風更急了,天也似乎更加暗了。

山間,村落,小院。整個世間,一片寧靜,隻有那悲慟的哭喊默默飛揚,飄過高山,越過河流,直入雲霄。

“媽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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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二愣子看著窗外淡雅的光芒,淚水無聲滑落,打濕了枕下整片棉絮,無邊的傷痛蔓延,他的心也跟著擰成一團。

媽媽!

他的眼眸血紅幹澀二淚珠滿溢,恍惚間,光華中,哪一個曾經溺愛於他的身影,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又回到他的身邊。

媽媽!

他在心裏嘶聲呐喊,顫抖著伸出雙手想要觸摸那一道讓他夢回纏繞的身影,卻悲哀的發現,一切如雲,煙消雲撒。

“汪汪..汪汪..”

屋外,老狗大黃,輕輕的吠著,不知道,它也是否也感受到了笑主人的哀傷。

那麼壓抑,那麼綿長。

(我寫這兩張,純屬是個人情感爆發,到這裏是真真正正的想到了我的奶奶,媽媽。這兩個這一生中隊=對我最愛,最關懷至微的女人!是他們的存在,才讓我有了今天不錯的人生。她們給我的一切,是我這一生都無法彌補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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