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足鼎立(3 / 3)

梁再堂一時也沒了主意:“軍師,這兩樁事該如何處置?”

彭昆道:“當務之急,是解決桃花園門口的暴屍事件。這件事還得由堂主請伍議員出麵擺平。”

伍儀員名叫伍平,是香港為數不多的立法委員會華人議員之一,也是梁再堂的上司。

“我早就有個想法,請伍議員做我們‘洪義堂’的靠山,有史以來,**隻有與白道掛上了勾,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否則,任何有能耐的江湖好漢都沒有好結果。現在,我們正好就這件事上門去拜見他,大不了多備些禮品。”

梁再堂摸著下巴,心裏七上八下,這時門外傳來汽車喇叭聲。

倆人正**,衛士入報:“報告堂主、軍師,伍議員來訪。”

彭昆一陣興奮:“有請伍議員!”說著,和梁再堂一起迎出門來。

一輛漂亮的流線型雪佛萊從啟開的鐵大門駛入天井。彭昆跑過去恭敬地把車門打開。

伍議員在香港民眾的心目中是一位戴禮帽、穿長衫、配眼鏡的寬厚長者。今天他的打扮卻有點特別,除了那副眼鏡沒改變,身上換了一套筆挺西裝。見禮後,梁再堂領著伍平去廳堂,彭昆則在吆三喝四指使手下伺候。

伍平臉上雖然堆滿笑,但難掩內心的憂愁,下人離去,他探過頭小聲問梁再堂道:“這裏說話方便嗎?”

梁再堂看了一眼彭昆,說:“議員,我忘了向你介紹了,這位是我們‘洪義堂’的軍師,不是外人。”

伍平伸出一隻胖乎乎的手。

彭昆受寵若驚地雙手緊握,連連點頭哈腰:“在下彭昆,久仰議員大名。往常最喜歡聽議員穿長衫在公眾場所發表演說,非常生動。今天議員穿了這一套西裝,比平常更顯得年輕了二十歲。”

伍平的臉色陰沉下來:“唉,今天惹上麻煩了。”

彭昆問道:“議員惹了什麼麻煩?”

伍平搖頭苦笑,說道:“這事太湊巧了,偏偏又遇上你們在門口製造了兩條人命案,桃色新聞加上血案,報紙一登全港轟動,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放?”

原來伍平雖年近花甲,但精力旺盛,喜歡女人,一些對政要人員的桃色新聞感興趣的記者早聞得他有此愛好,在暗中盯梢多時,但伍平幹這事十分狡滑,每晚外出從不入煙花之地。後來一位名叫白雨的記者費盡苦心,終於探得議員是白天光顧風月場所。今天早早地潛伏在桃花園附近,等伍平一下車,就在暗中拍了照。一路跟上樓,又拍了他和笑笑攜手同入包房的鏡頭,白雨好不得意,準備撰寫一篇很有價值的新聞,題目是:《伍議員老當益壯,花甲之年情鍾笑笑》。這篇新聞再配上一組照片發表,絕對賣座。於是他又守在門外角落,專等獵物出來拍一張“議員銷魂離香巢”的精品照片,沒想到就在這時,門外一陣槍響,驚得桃花園的**嫖客魂飛魄散,白雨也嚇得鑽進布簾裏,待外麵複歸平靜,才發現他是躲在一個女人的裙擺下。

白雨準備離開,看到大門口屍橫兩具,職業的敏銳,使他發現了更有價值的新聞。於是一連拍了幾張屍照,因為得意,在現場手舞足蹈起來,並跑到電話亭給報社打電話彙報。

誰想白雨打電話時被一位叫鄧大清的人聽到。他是“洪群樂”堂口許成名的手下,負責桃花園的治安。伍平為了保密,私下裏與許成名有約,鄧大清聽到有人要把伍平的桃色新聞公之於眾,當下就把白雨打趴在地,抓去向許成名報告。

許成名把這事告知伍平,伍平大驚失色,求他擺平此事。

許成名對白雨百般恐嚇,無奈白雨堅持新聞自由、言論自由,不肯通融,並聲稱,報社已發出了桃花園暴屍兩具的消息。

許成名害怕警方查起來落到他身上,要伍平自己去找梁再堂商量處理辦法。

彭昆聽完伍平的敘述,心裏便有了主意。

彭昆認為,這世界有錢能使鬼推磨,給白雨一筆數目可觀的錢,就可讓他把菲林交出來。隻要這件事辦妥了,其他的事都好辦,由伍平暗中與警方溝通,讓笑笑做證人,定一個曾英勇、向科武倆人爭風吃醋決鬥身亡的案子,再由白雨撰寫文章,這事就算擺平了。

具體操辦仍由彭昆牽頭,果然進展很快。原來白雨也是個見錢眼開的角色,笑笑一聽報紙要登載兩男個人為她爭風決鬥身亡的新聞,喜得滿口應承下來。因為這樣一來,她的知名度無形中又提高了不少,對今後的生意十分有利。

這件事就算打理過去了,伍議員稱讚彭昆的辦事能力自不必說。再說“洪義堂”怎樣處理第二個棘手的問題——如何避開莫啟青、“洪勝堂”的報仇。有消息稱莫啟青已從廣州調來了大隊人馬,準備從此後在香港長期立足。如此一來,“洪義堂”便是他們第一個要“吃掉”的對象。

彭昆通過和莫啟青的幾次交手,深知他手段十分了得,自己幾次險些斷送在他手下。這一回他絕對不會輕饒自己。

為了證實傳聞,彭昆派遣蘇小楓、蘇小飛四處打探。沒幾天,兩位便得到情報:莫啟青已讓全香港的堂口都擁有了槍枝、彈藥,並在塘西山道口立堂辦事。

彭昆看出了莫啟青的宏才大略。按目前的狀況,將來能在香港長期稱雄的有三個堂口:第一是陳餘祥的“洪勝堂”;第二是以梁再堂為傀儡、實是彭昆一手遮天的“洪義堂”;第三便是剛剛從大陸遷來的“三山會”。現在,陳餘祥據東,莫啟青堂口立在最西,他彭昆在中間腹背受敵,將來在爭搶地盤的時候,無論莫啟青還是陳餘祥,一擴張,吃虧的左右都是“洪義堂”……彭昆深感莫啟青這一招非同尋常。

彭昆苦想冥想,發現目下不是考慮長遠利益的時候,而是解決迫在眉睫的險境……莫啟青的堂口在塘西,近水樓台先得月,那麼,他肯定最先從旺發賭館下手。旺發是洪義堂的經濟命脈,可以說,沒有旺發,“洪義堂”一天都撐不下去。這樣一來,莫啟青百分之百要打旺發的主意。

想到此處,彭昆突然又有了一招妙策,細細一咀嚼,越想越發現這實在太妙了,竟興奮得掏出鏡子扇自己的耳光,罵道:“臭小子,爹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聰明絕頂的兒子!?

彭昆的妙計是把旺發托付給“洪群樂”保護,向他付出高額保護費。

自從各堂口成立以來,幾個有名的大堂口都有經濟後台,“洪勝堂”有大業主傅靈華;“洪義堂”有太平紳士梁再堂。灣仔碼頭以鍾盛富為首的“洪義勇”雖然人員多,但並無堂口,僅僅舉行了儀式,算不上正宗的江湖人。剩下以許成名為堂主的“洪樂群”是專靠收取保護費支撐的,經濟十分拮據。彭昆鼓噪著他的如簧巧舌,說堂口離塘西太遠,照顧不到,願把旺發賭館托付給“洪群樂”。許成名不知是計,欣然接受了。

許成名接下“旺發”的保護工作,自然不敢怠慢,親自打理,生怕出了差錯。

當時“洪義堂”的成員對彭昆此舉很不了解,認為是故意把碗裏的飯讓給別人吃。彭昆卻在暗地裏得意,一旦莫啟青與許成名打起來,兩虎相爭,無論誰勝誰負,莫啟青從此在香港都要多一個敵人……連梁再堂都不理解的時候,突然傳來莫啟青與許成名在旺發賭館火拚的消息,“洪義堂”頓時嘩然,興奮地呼喊軍師萬歲。

彭昆趁機向手下宣講:弟兄們請放心,跟了我,將來香港的天下絕對是“洪義堂”的!

“旺發”發生激戰在淩晨四點。當時“旺發”已經收攤,早混進來的“三山會”成員突然向賭館工作人員開槍射擊,一時大樓亂做一團,於由“三山會”有備而來,很快控製了全局,“洪群樂”方麵隻剩下堂主許成名和得力幹將鄧大清在番攤館負隅頑抗。終因寡不敵眾,倉皇逃命。

許成名在逃亡中把一名“三山會”小頭目點了穴位帶回堂口。

許成名不知是準對他下手,唯一的見證是從“旺發”挾持回來的漢子,他令手下好好看管,待明天再嚴刑逼供。

次日上午,許成名一覺醒來,即審訊昨晚挾持回來的俘虜。

俘虜先是口硬,不肯招供。許成名下令:“先用錐刑,再一套一套地搬出二十四種刑具!”

三五名漢子把俘虜剝得精光,抓住十個指頭,用繡花針兒在10個完好無損的指頭肚上紮,每紮一下,痛徹心骨……十個指頭紮遍了,扳開俘虜雙腿,準備用繡花針紮卵蛋……俘虜已嚐過了錐指頭的滋味,紮卵蛋豈不更痛?這也罷了,說不定從此廢了,變做太監享受不了男女之樂,活著還有啥意思?

俘虜一邊掙紮想用大腿夾牢,聲嘶力竭哭求:“我招,我招,別紮我——”

許成名下令鬆手。

據俘虜招供,他叫趙虎,是“三山會”會員。“三山會”與彭昆結下了冤仇,堂主莫啟青今晚率眾兄弟前來攻打“旺發”,以泄心頭之忿,替死去的弟兄報仇,沒想到彭昆用了金蟬脫殼之計,把“洪群樂”拉上來當了替死鬼……許成名與鄧大清麵麵相覷,這才明白中了彭昆圈套。

鄧大清道:“堂主,當初我就納悶,我們提出要多少保護費,彭昆一口應承,那時我心裏就有預感,萬沒料到原來是這麼回事。”許成名是火爆性子直心腸,聽不得半句就要衝動,經鄧大清一說,一拍桌案:“弟兄們,找姓彭的算帳!”

鄧大清勸道:“堂主,使不得。‘洪義堂’如今是大堂口,帶上弟兄們去硬拚好比雞蛋碰石頭。不如先去向他討個說法,看他如何解釋,萬一不行時,我們再回過頭來聯合‘三山會’與他決一雌雄,這樣豈不好些?”

許成名覺得有理,下令道:“備車,去水坑口找彭昆討公道!”

一名手下剛剛下去,又一手下入報:“堂主,有位叫彭昆的馬臉求見。”

許成名一愣,叫道:“宣他進來!”

彭昆進來,也不帶手下,一臉悲悲戚戚,跨過門檻便跪在“洪群樂”堂口神位下叩首不迭。

許成名破口大罵:“彭昆,你不要演戲,我正要找你,你來得正是時候,給我拿下!”

彭昆兩頰掛滿了眼淚:“許兄,我對不起你啦,如果拿下我能讓死去的亡靈得到安息,彭某人心甘情願挨一百槍……”說著,舉起雙手就擒。

這下許成名反沒了主意,望著鄧大清。

鄧大清小聲道:“或者他有別的原委,讓他說。”

許成名喝道:“彭昆,到這裏來有何話說,快講!”

彭昆討了張椅子坐下:“許兄,這次我萬萬不曾想到‘三山會’對你們也下毒手。”

許成名道:“這麼說來你是知道三山會攻打‘旺發’,你才把我們往火炕裏推的?”

彭昆抱拳:“現在我要解釋也沒有用,事情已經發生,別人都會認定是彭某人用險惡,但天地良心,我不曾起過害人之意。”

許成名道:“那昨晚的事如何解釋?”

彭昆滴溜著一對小眼睛:“這事許兄不該問我,隻問莫啟青便有答複。莫啟青這次來香港,是別有用心的。”

許成名:“什麼用心?”

彭昆道:“我與他交過幾次手,俘了幾個‘三山會’成員,拷問時問他們,為什麼要一路窮追不舍,俘虜受不起重刑,向我們招供,說‘三山會’從大陸過來,為的是稱霸香港,他們不光是針對哪一個堂口,而是要消滅所有的堂口,第一個目標就是我們‘洪義堂’。”

許成名與鄧大清互望一眼,回頭說:“我聽說,你與他的衝突是為一批軍火交易。”

鄧大清補充一句:“聽說是先給了你一批槍,不給槍彈。”

彭昆一拍大腿:“沒錯,不給槍彈就是想一舉殲滅‘洪義堂’,沒想到蒼天有眼,也是我們命不該絕,一位叫陳文龍的好心人送給我槍彈。”

許成名又問道:“你是說陳炯明的侄子?”

彭昆點頭:“正是。莫啟青十足的江湖敗類,滅我的陰謀沒得逞,就遷怒陳文龍,把他打死在虎門江麵上。”

鄧大清說:“這事我也聽說過,廣州的報紙經常有登,天天說要捉拿凶犯,沒想到是他幹的。”

彭昆繼續說:“莫啟青知道我不好對付,也畏懼東邊的陳餘祥,他的手下一個叫雷進的人向他建議,說要使三山會在香港成就千古霸業,目前人生地疏,不可急於求成。唯一的辦法是暫時避開陳餘祥、彭昆,在香港另劈一片地盤,成三足鼎立之勢,待實力雄厚了再從長計議。莫啟青於是采用了雷進的建議,避開陳餘祥、‘洪義堂’,在塘西立了堂口。如此一來,你們‘洪群樂’就成了他的頭號敵人。”

許成名、鄧大清:“原來如此!你不曾哄我?”

彭昆發誓詛咒:“誰騙你是**養的!”

許成名:“這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彭昆道:“不瞞你說,我有兩個手下,叫蘇小楓、蘇小飛,最是打探盯梢的行家高手,這消息正是他倆探得的,就算沒有這消息,光憑事實也可證明莫啟青把堂口立在塘西的用心。”

許成名點頭:“話雖如此說,但你起了害人之心,我們也是饒不了你的。”彭昆道:“許兄若如此說,那就更加錯怪我了。”

許成名、鄧大清,齊問道:“此話怎講?”

彭昆:“我當然有令你們信服的理由。”說著,臉上的形色與來時比較已判若兩人——那時心懷忐忑,現在已經形態自若。

旁邊的鄧大清暗忖:人人都說彭昆巧舌如簧,死人能說活,樹上的鳥可騙下來,現在看來名不虛傳,但剛才說莫啟青欲稱霸香港和三足鼎立之說多少有點道理,令人信服,但他真要能使我信服他,那彭昆絕對是天下第一鐵嘴了!

鄧大清、許成名斷定彭昆很難自圓其說,正要看他的狗嘴吐出什麼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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