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大人,你可找過千戶大人?”

黔江縣城西北是黔江守備千戶所中嶺堡所在地,額兵一千一百二十人,幾乎是這夥流寇的兩倍。

李安平苦笑道:“呂總旗,要是千戶大人願意出兵相助,我就不會特意前來找你了。本官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千戶大人,結果他說什麼黔江縣城城牆年久失修,斷不能禦賊,叫我放棄縣城,帶百姓進中嶺堡避難,他自己則是一個兵也不願派出來啊!”

一旁的呂渙真聽得咬牙切齒,難怪當年幾十個倭寇就能殺到南京城下還揚言攻城呢,原來全都是因為這群廢物的衛所兵龜縮在城內不敢出戰!身為官兵竟不敢與流寇戰鬥,真是奇恥大辱!

呂重聽罷站起了身,在議事廳內踱起步來,苦思對策。

“李大人、呂總旗。”那縣丞何昌桂站起來拱手說道,“不如我們就依千戶大人所言,將百姓都撤進中嶺堡避難吧。流賊還有兩三日才到,這時間足以讓全縣城百姓與蓬東堡軍戶們都撤進中嶺堡了。”

“那郊野村落的百姓這麼辦,讓他們被流賊屠殺嗎?”呂渙真突然厲聲質問道。三年習武下來,她自認為是個武者,又以保全大明百姓為己任。此時武人意氣,不禁讓詰問脫口而出。

“真兒,你快退下,爹爹跟兩位大人說正事兒呢。”呂重用略帶責備的口吻說道。

“知縣大人。”呂渙真並不理會父親的話語繼續說道,“若是兩天時間就要將全縣百姓撤到中嶺堡,百姓財物、農具、縣衙庫存等等輜重可能盡數撤入堡內?

“不能。”李安平搖搖頭,她現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哪怕呂渙真一介女流用質問的口吻跟他說話他也不在意了。

“那若是李大人不戰而逃,將偌大的縣城與各類輜重都拱手讓與賊子,上麵怪罪,李大人可當得起?”

李安平搖搖頭,陷入了焦慮的思考。呂渙真說的沒錯,若是流寇們還占據縣城,自稱大王,那罪責更是自己當不起的。

“爹爹。”呂渙真轉過頭來對父親說道,“若是咱們也組織堡內軍戶盡數逃往中嶺堡,堡內房屋會如何?堡外辛辛苦苦開墾的田地會如何?”

不用說,田地會被盡數破壞,堡內房屋會被流寇焚毀,蓬東堡怕是要被夷為平地。呂重心中明白。

呂渙真繼續補充道:“爹爹這些年陸續也接納了一些流民,他們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所,現在我們不戰而逃,田地被毀,房屋盡焚,上麵會撥銀子下來給我們重建蓬東堡嗎?到那時全堡軍戶都要淪為無家可歸的流民啊!”

呂重呼吸急促。女兒呂渙真說的極有道理,放棄蓬東堡,帶著軍戶逃跑,看似保全了他們的性命,實則是將他們推向火坑,自己總旗的官職也絕對保不住。

“李大人!呂大人!”一旁侍立的王石單膝跪地抱拳道,“王某願率手下軍士與賊子血戰到底!”

王石妻兒都在蓬東堡,蓬東堡是他的根,要他逃跑,絕無可能。

“爹爹!知縣大人!”呂渙真也跪地抱拳道,“為今之計,隻有組織人手,準備禦敵了。”

呂重和李安平皆微微點頭,心裏知道戰鬥不可避免。

“呂小娘子。”李安平試探性地問道,“你方才說了那麼多,胸中可有禦敵之策?”

呂渙真略一沉吟,道:“有,但須李大人與何大人全力配合。”

李安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呂小娘子自幼便被譽為神童,果然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有花木蘭遺風!小娘子但有需要,李某絕不推辭!”

馬屁精!呂渙真心裏狠狠的罵了李安平一句,成事不足,馬屁卻是一套一套。

其實呂渙真此時隻是比李安平呂重等人更加冷靜罷了,至於退敵之策,她心中也沒底。堡裏精銳戰力隻有家丁十幾人,另外幾十個由軍戶組成的衛所兵,可以說完全不具備野戰的能力。現下任何花哨的戰術都無法奏效,隻有團結才是唯一出路。

這是一次危機,也是一次契機。呂渙真作為一個女子,現在竟然有了布置作戰、拯救百姓的機會。此時,呂重、李安平、何昌桂、王石、韓得功……議事廳內所有人都看著她,等著他製定的禦敵計劃。呂渙真這三年內隻是學了武藝,卻沒有學過帶兵打仗。她深吸一口氣,心中深知,接下來自己要說出的話,事關蓬東堡與黔江縣各地百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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