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牆頭上的流寇們被肅清,甲士們又來到南牆協助守城。南牆在韓得功的帶領下,運用昨天呂渙真的戰術進行防守,流寇的槍兵們本就無可奈何,現在又見對方援軍已到,更是掉頭就跑,秦良玉大軍又出南門殺了好一陣,這才得勝歸來。
“贏了!贏了!”南牆這邊的軍戶們歡呼了起來。這一仗,南牆這邊的蓬東堡軍戶們幾乎沒有傷亡,隻在昨日陣亡了那姓秦的獵人一個。傷亡主要出現在呂渙真帶領廝殺的北牆,三十多個刀盾兵陣亡一半,不過他們都是黔江縣城的衛所兵,不是蓬東堡本地軍戶;呂家家丁損失慘重,除王石、韓得功外,隻有三人幸存。
蓬東堡的百姓,算是在這六百流寇的圍攻下,安安全全地被保護了下來。
打算戰場時,秦良玉摘下了那鳳翅盔,看著南北堡牆戰鬥後留下的痕跡,嘴裏不斷咋舌。
“一個小小的屯堡,竟能擋六百酉陽兵到如此地步,是何人在組織守備?”
秦良玉招招手,將那正搬運屍體的王石叫道跟前問道:“我軍來時,是你開的城門,我問你,你可是這蓬東堡的管隊官?”
王石搖搖頭,單膝下跪道:“稟將軍,蓬東堡百姓得免,皆呂小娘子之功啊!”
周圍軍戶們也紛紛圍了過來,拜倒在地,帶著哭腔說道:
“蓬東堡得免,皆呂小娘子之功!”
“呂……小娘子?”秦良玉頓時來了興趣,沒想到這大明,竟還能有和自己一樣帶兵打仗的女子?
王石領著秦良玉到了北牆,堡牆旁邊,呂渙真正跪在父親的屍首邊啜泣著。
郝新月穿越到大明變成了呂渙真,算得上是孤身一人來到了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盡管呂渙真本身的記憶和曆史專業的專業素養讓郝新月對明朝不是那麼陌生,但呂渙真身體裏那來自現代的靈魂,是絕對無法馬上就適應一個封建王朝的生活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呂渙真原本的父親呂重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空,呂重好吃好喝地養著她、讓她跟著王石學武、每次外出都要帶著吃食回來,隻為逗女兒的開心。在三年前呂重覺得女兒“完全變了一個人”之後,也隻當是女兒長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待女兒的好卻一如從前。
呂渙真也漸漸被呂重的愛所感動,身體裏那來自現代的靈魂也真正地把呂重當成了自己的父親。每每念及呂重的好,呂渙真都會感到愧疚與不安,她的靈魂不是呂重原本的那個女兒,她總感覺自己是在欺騙一個可憐的父親,可是事到如今,呂渙真也隻能暗暗發誓,要在明朝幹出一番事業,至少讓呂重的晚年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WwW.com
可是眼前的這個原本慈祥的父親,已經化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呂渙真的悲痛,一半是父親的死亡,一半是自責與愧疚。
秦良玉走到呂渙真的跟前,隻看見眼前這個少女身穿鐵甲,披頭散發,滿身血汙,原本柔順的秀發因血液而結成了硬塊,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
秦良玉心裏暗暗吃驚,久經戰陣的她明白,這少女剛剛必定是經曆了好一番慘烈的廝殺。
“你……你便是此地軍戶們所說的呂小娘子?”秦良玉柔聲問道。
呂渙真抬頭,臉上的血汙被眼淚衝出了兩道白痕,她見來人是秦良玉,顫顫巍巍地直起身子來向秦良玉行了個萬福。
“這傻孩子。”秦良玉暗自心疼道,“怕是傷心得過了頭了,哪有身披鐵甲還行萬福的。”
“將軍請恕小女失態。”呂渙真輕聲說道,“小女便是呂渙真,是蓬東堡管隊官、總旗呂重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