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堡火光的照耀下,秦良玉仿佛看到一顆新星在巴蜀大地上升起。
“可惜雖然咱們勝了,紅字營這次卻死傷不小。”秦良玉惋惜道,“那些戰死的紅字營軍士,我定要好生撫恤家屬......”
“秦將軍。”呂渙真慘笑道,“您忘了,紅字營軍士們都是您選出來的,孤苦無依的女子們,她們哪有家屬呢?”
秦良玉這才反應過來,紅字營軍士們是不存在“家屬”可言的。她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後難過得半晌沒有說話。
“那......你來說說吧,紅字營需要什麼,宣撫司衙門能給的就給。”
“將軍,卑職可以不要賞賜,隻希望將軍能夠多賞賜些東西,給紅字營的軍士們。”呂渙真哽咽道,“她們本是孤苦無依的流民,將軍收留她們,讓她們得以活命。她們都對將軍感恩戴德。”
“今日紅字營血戰賊子,皆是因將士感念將軍恩德所致,死者已矣,生者卻尚在。卑職敢請將軍重賞紅字營眾將士,以嘉其行。”
“這個自然,紅字營上下,宣撫司衙門都要賞!你也要賞!那個叫張鳳儀的管隊,我也要賞,你們擊殺賊首,功不可沒!”
張鳳儀此時因為力竭和受傷,仍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她在這次圍攻中所表現出來的勇猛,同樣引起了秦良玉的注意。
“呂渙真,還有紅字營所有將士,皆拜謝將軍!”呂渙真拱手道,“隻是,還想請將軍花些銀子,給紅字營配備三百馬匹。”
“要那麼多馬匹做什麼?”秦良玉疑惑道。“難道你還想訓練騎兵?”
川中地形崎嶇,很少有地方時候跑馬,因此川兵也多為步兵,馬匹等物大多用來運輸物資,極少用來騎乘作戰。
“卑職不是要訓練騎兵,隻是要紅字營軍士學會騎馬即可。世事無常,若是有一天紅字營出川作戰,即使不能騎馬作戰,也至少能乘坐馬匹行軍。”
眼看著已經快到泰昌元年十一月了,距離曆史上川軍援遼的時間越來越近。呂渙真盤算著,若是紅字營被派到遼東對抗後金八旗的軍隊,不會騎馬是萬萬不可的。
當然,這種未卜先知的話,自然不能告訴秦良玉。
“你呀,心思多!”秦良玉笑道,“三百匹馬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便是!”
隨後,秦良玉起身,吩咐呂渙真身邊的馬祥麟道:“好生照看真兒,叫她先歇著,有什麼不舒服你趕緊叫醫士來。”
“放心吧娘,孩兒會照顧好真兒姐的。”馬祥麟在戰鬥結束後就在呂渙真身邊忙前忙後,寸步不離。
秦良玉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呂渙真費力地挪了挪身子,坐直起腰來,直勾勾地看著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馬祥麟,看得素來大大咧咧的馬祥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呂渙真回想起第一次看見馬祥麟的場景。那是在蓬東堡的北堡牆上,在廝殺中絕望的她看見黔生橋上走來一員小將,身披銀甲衝破肖剛的盾陣,將援軍帶到了蓬東堡外。
呂渙真還想起初到石柱時,是馬祥麟和許纓二人,給了剛剛失去父親的自己一絲溫暖。他們毫不吝嗇地給出了友誼,讓呂渙真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也不感到那麼灰暗。
後來呂渙真奉命統領紅字營,呂渙真記得馬祥麟在旁邊的大圃寨中沒少給自己幫助。一開始,大圃寨的各項事務忙得馬祥麟焦頭爛額,但是紅字營的糧草供應他卻一點也沒少。紅字營能夠成軍,馬祥麟也有一分功勞在其中。
今日血戰,又是那身披銀甲的身影在生死關頭殺入陣中,將呂渙真與張鳳儀二人救了出來。若是不仔細想想,呂渙真還真就忽略了一個事實:馬祥麟已經陪著自己走過許多事情了,與他母親秦良玉一樣,馬祥麟也幫助了自己太多了。而自己卻無以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