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上,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呂渙真注意到馬祥麟今天的話很少,大部分時間他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菜也不怎麼吃,這與平時的他大相徑庭。而且眾人聊天的主題,好像都圍繞著自己,從自己在蓬東堡的經曆,聊到在宣撫使府邸的日子,又聊紅字營如何練兵的......如此種種,更讓呂渙真對這頓飯的目的感到疑惑。
“真兒,那你今後的打算呢?”秦良玉好似不經意間地一問。
“等拜托將軍采買的馬匹到了,卑職就先操練紅字營馬術......”
“我不是說這個。”秦良玉擺擺手,“我是說你自己,快滿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可......可有什麼中意的後生?”
好啊,在這裏等著我呢!呂渙真猛然醒悟過來,她扭頭看了一眼右邊坐著的許纓,後者也是挨了晴天霹靂的表情。
“這......霍去病將軍說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呂渙真硬著頭皮回答道。
“現在的世道,哪裏來的匈奴?”秦良玉笑道,“女子十五就當嫁了,我嫁給馬祥麟她爹的時候,不也就十六虛歲?”
“你來石柱以後為宣撫司衙門做的事情、為流民們做的事,我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秦邦屏、秦邦翰、秦民屏也都附和著點頭,呂渙真逐漸感覺有些不妙。
“犬子馬祥麟,也與你相處多時了,我問過他的意思,他說你們在一起關係都很好。”
呂渙真表情複雜地看向馬祥麟,隻見他又狠狠喝了一大口茶水,嗆得自己不停咳嗽。
“我想呢,莫如你二人就定下親來。馬家雖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可也絕不會委屈了你。你父母都不在了,無人為你張羅婚事,你也無需擔心,交給我來辦就好。至於婚書、彩禮等物,咱們都按照禮製來,你看可好?”
呂渙真一向冷靜的心思驟然混亂了起來,她知道古代女子結婚都是這個年齡,可當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卻仍覺得做夢一般。呂渙真在現代也隻是個剛剛畢業當上曆史老師的年輕姑娘,縱使她有領先於明朝人幾百年的視野,在男女之事上依舊一竅不通。
她看著坐在自己跟前的馬祥麟,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毛頭小子,就是要與自己廝守一生的夫君嘛?
呂渙真是小小總旗的女兒,她的出身對於馬祥麟這樣世襲土司的石柱土皇帝來說,算得上是十分微寒了。秦良玉提出的這門親事,對於呂渙真來說是天大的麵子,更不要說秦良玉還對自己有恩了,在這樣一大家子人麵前,若是拒絕了秦良玉,場麵將變得十分難看。
呂渙真焦急地看向馬祥麟,希望他能說兩句為自己開脫的話,可是馬祥麟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想來也是,明朝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是無法更改父母的選擇的,馬祥麟此時一言不發,可能是這一套封建禮法的束縛使然。
又或者說,馬祥麟這小子真的對自己有意思?
如果算上蓬東堡那一次,馬祥麟已經是兩次救了呂渙真的性命了。那日在戰場上,生死關頭下,呂渙真是被馬祥麟一路扛到戰線後方的,在講究男女大防的明朝,這樣的肌膚之親難以想象。
若是更早一點,呂渙真初到石柱時馬祥麟手把手教呂渙真練槍,說不定那個時候就有情愫種下了。
一旁的許纓已經心如死灰,呂渙真甚至擔心再待下去,許纓會抑製不住哭出來。
嫁給馬祥麟,呂渙真就能夠實現階級躍遷,從一介草民出身變成石柱當地的皇後,換做尋常的大明女子現在肯定是滿口答應。可是她那顆來自現代的心畢竟從小接受的都是自由戀愛思想,哪個女孩子不想找個自己真正愛著的男人共度一生呢?眼下呂渙真對馬祥麟卻沒有男女間的愛慕之情。
沒辦法,這樣的場麵下肯定不能拂了秦良玉將軍的麵子,隻能一個字: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