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渙真差點笑出聲來,都當兵打仗的人了,還說什麼“婦道”呀。

明代大戶人家,若是有丫鬟與夥計自由戀愛,不免要被扣上個“行齷齪之事”、“私通”之類的罪名來,被除籍都算是輕的,亂棍打死的也是大有人在。

在楊鋒和沈玉奴的心裏,二人雖然是兵,不是丫鬟夥計,可犯的錯大概與這類差不多,是要被除軍籍的大罪,因此紛紛跪下求情。

“我沒說要罰你們,起來!”呂渙真勸了好半天,才把這二人又拉到椅子上坐好。

“你們兩情相悅,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呂渙真歎了口氣道,“楊鋒啊,你可是把紅字營裏最好的管隊之一給弄走了呀。”

聽呂渙真這樣的語氣,楊鋒大喜過望,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小娘子的意思是說,卑職可以......可以......”

“你們要是打定主意,要成親了,我絕對不攔。”呂渙真笑道,“隻是沈姐姐還須在我紅字營任事,我紅字營可不能少了這一員愛將。”

“這個好說,好說......”楊鋒喜滋滋地搓著手,他興奮地看向身旁的沈玉奴,後者羞澀又開心地低下了頭。

“我以後肯定當好玉奴的男人,當好小貓貓的老漢兒!”

在重慶的一些地區,“貓貓”和“老虎”是同一個意思,自從目睹了沈貓兒那日攀爬上峭壁成功縱火後,楊鋒就愛稱呼沈貓兒為“小貓貓”。

看著這一對歡喜鴛鴦,呂渙真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沈玉奴無依無靠之人,也終於要成家了。憂的是川兵就要援遼,在這個當口上,二人若是要成親,多有不便。

要不要勸一下呢?呂渙真思考再三,還是決定透露一些風聲出來,沈玉奴和楊鋒二人畢竟是軍人,口風把得是相當緊的。

“不過,我建議你們二人這幾個月先不要辦親事。”呂渙真開口道,“有消息說......朝廷要調川軍去遼東了。”

楊鋒和沈玉奴臉上的甜蜜戛然而止。

“又要打仗?”楊鋒一臉不敢相信地問道,“還是......去遼東那麼遠的地方?”

“對,這個消息是......”呂渙真轉動著烏黑的眼珠,拚命思考著借口,“是秦將軍宮裏的熟人捎來的,八九不離十。”

楊鋒和沈玉奴對視了一眼,二人的臉上都閃出不情願的表情來,誰願意跑到大老遠的苦寒之地,為一場跟自己無關的戰爭流血呢?

“楊大哥,沈姐姐,我知道你們不情願。可是那東奴韃子的人頭可比尋常流寇的人頭值錢多了,一顆人頭朝廷能賞四五十兩呢。你們即將成家,未嚐不能借著這個機會,給自己再掙一套大宅子回來做婚房呢。”

提到賞錢的事,二人的神色這才又歡喜起來,尤其是楊鋒。他從軍十年,又是塘騎,在他手裏割下的人頭不計其數,聽到東奴韃子的名頭,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韃子的快馬利箭,而是一顆顆值四五十兩銀子的人頭。

“小娘子說得是,卑職去遼東一趟,說不定給玉奴的彩禮錢又多了些!”

呂渙真點點頭道;“沈姐姐要嫁人,紅字營就是沈姐姐的娘家!隻是這援遼之事乃是機密,你們萬不可泄露給任何人。”

沈玉奴和楊鋒同時拱手道:“卑職絕不泄密!”

“還有,楊鋒。”呂渙真的神情嚴肅了起來,“為準備遼東戰事,我紅字營軍士需要學會騎馬。你任塘騎多年,想必騎術了得,我想要稟明秦將軍,將你和手下弟兄借調到紅字營一段時間,做我紅字營的馬術教頭,如何?”

一想到能和未婚妻朝夕相處,楊鋒更是幹勁十足,他拍著胸脯道:“小娘子盡管放心,我楊鋒與手下弟兄,定能將紅字營姐妹們的馬術教通透!卑職這就去叫弟兄們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