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鳴銃示警!叫他們別打了!”何三妹命令道。
紅字營這邊剛響了幾聲鳥銃,浙軍那邊卻也響起鳥銃聲來。原來是浙軍佐擊雷見龍也帶著兩個鳥銃隊來壓場子了。幾聲鳥銃響起,鬥毆著的川軍和浙軍漸漸散開,而紅字營的乙隊和丙隊卻與浙軍鳥銃手如兩軍對壘般對峙著。
“你們這幫女兵,帶著長槍和鳥銃來,是打算造反嗎?”雷見龍仗著官職更高,便先聲奪人道,“鳥銃,瞄準!”
浙軍黑洞洞的鳥銃本來指著天上,現在卻齊刷刷落了下來指著乙隊和丙隊,一股恐懼和緊張在紅字營軍士們心中拔地而起。
“鳥銃對著自己人!?”身為丙隊管隊的沈玉奴沒想到浙軍竟然真的會把鳥銃對著自己。她的脾氣再好,也畢竟是個軍人,於是一怒之下也下令道:“丙隊!瞄準!”
雷見龍見紅字營非但不服軟,還態度如此強硬,心中又驚又氣,語氣更加嚴厲了:“放下鳥銃,否則以反賊論處,就地擊斃!”
“別動手!都別動手!”眼見事情要鬧大,呂渙真趕緊跑到兩軍中間,張開雙臂揮舞道。
“紅字營!收鳥銃!”
見呂渙真下了令,丙隊軍士們才不情不願地收起了鳥銃,緊張的情勢有所緩解。
“在下是紅字營統領呂渙真。”呂渙真遙遙抱拳道,“敢問閣下是?”
“我是浙軍正兵營佐擊雷見龍!”看見紅字營已經收起鳥銃,雷見龍也揮揮手讓軍士們將鳥銃口抬起來。
“雷大人,在下建議雙方不要動武,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呂渙真冷靜地勸解道,“川浙兵日後將要共赴遼東,理應為同袍才是,何必為口角之爭傷了和氣?”
“哼,婦人之見!”雷見龍不屑一顧地說道,“你把我浙軍傷了這麼些弟兄,現在想用言語糊弄過去?今日你不給我浙軍一個說法,咱們沒完!”
“你們浙軍手上先不幹淨的,憑什麼誣賴我們!”張鳳儀怒氣衝衝地說道。她的臉上也被浙軍打得掛了彩。
“鳳儀,你先別說話!”呂渙真回頭道。
“雷大人,你說浙軍弟兄被我們傷了這麼些,我川軍紅字營姐妹們不也有好些受傷的嗎?”
“再說了,男兵打女兵,還被打傷這麼些,傳揚出去,怕是對浙軍的名聲不好吧?”
“你!”雷見龍氣得滿臉通紅,就要發作。
“雷見龍!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蒼老而雄渾的聲音響起。從浙軍大營中,一位老將軍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走到了兩軍中間。這名將軍身穿精致的仿宋山文甲,頭戴鳳翅盔,一看便知道等級不小,呂渙真猜想這便是浙軍統領,自己一直渴望見到的副總兵戚金了。
“戚將軍!”雷見龍慌忙拜倒在地,呂渙真見狀也趕緊跪地行禮,口稱戚將軍。
“戚將軍,這些川兵無故毆打......”雷見龍起身就要告狀。
“什麼無故毆打!被一群女兵打成這樣還有臉說!”戚金怒道,“真是丟盡了浙軍的臉麵!”
言罷,戚金又轉身對呂渙真說道:“小娘子,我浙軍軍紀不嚴,冒犯了川軍女兵,戚金為此向川軍道歉。”
眼前的這位戚家軍後人竟態度如此謙遜,這使得呂渙真大有受寵若驚之感,連忙說道:“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誰是誰非還不清楚,老將軍不必......”
“哼,我自己的兵,什麼模樣我心裏清楚。”戚金搖頭道,“成軍不久,紀律不嚴,難怪會犯下此大錯。”
對麵的紅字營乙隊和丙隊,依舊保持著嚴謹的隊形站立著。戚金仔細端詳了一遍,口中感歎道:“女子成軍,亦能如此嚴整,小娘子練兵得法呀。”
“老將軍謬讚了。”呂渙真謙虛道,“在下練兵的方法,都是跟戚繼光將軍學來的。”
聽見“戚繼光”三個字,戚金眼睛一亮,驚疑地看著呂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