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從戚帥那裏學的?”

“卑職讀過戚帥所著的《紀效新書》,僅憑這一本書,便將紅字營練成軍了。”

作為戚家軍的餘脈,戚金自詡盡得戚繼光兵法,恢複曾經戚家軍的榮光是戚金一輩子的追求。然而在浙江,文武傾軋,互相掣肘,戚金始終沒有機會一展胸中所學。終於,花甲之年,他有機會招募一支自己的軍隊援遼,可是他雖然按照戚繼光所傳兵法訓練這支浙軍,卻因為軍餉不濟、訓練時間太短等緣故,即使戰鬥力比普通明軍要高不少,離當年的戚家軍卻相去甚遠。

反倒是這個呂渙真,在石柱宣撫司有軍餉、有糧草、有時間,僅僅是靠著一本《紀效新書》,便將紅字營編練成軍了,反倒比戚金的浙軍更像戚家軍。

戚金走近乙隊和丙隊,仔細觀察著這支不同尋常的女兵隊伍。她們身穿棉甲,頭戴藤盔,手持白杆槍,倒是十分典型的川軍裝束。可是再看這些鳥銃手們,手持與浙軍一樣的製式鳥銃,又是融合了些許浙軍的味道。

戚金又仔細看了看這些鳥銃手們的彈藥包,卻發現其中竟然裝著紙質定裝藥,他從一個鳥銃手彈藥包裏拿出一枚定裝藥,十分震驚地放在手裏端詳著。

“這個定裝藥,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前些日子,朝廷禮部的徐光啟徐大人來營中教給在下的。”呂渙真如實回答道。

可惜戚金並不認識什麼禮部的徐大人,他隻知道這種定裝藥是戚繼光當年在戚家軍使用過的,戚金還以為除了自己,天下不會有這種巧思知道如何使用定裝彈呢。

這個小姑娘是個奇才!戚金得出了和徐光啟、畢懋康一樣的結論。他活了六十多歲,才積累下來的這些軍事經驗,這個年輕女子卻仿佛天生就懂得一般。戚金有些嫉妒,但嫉妒之外,更多的是喜愛,是戚繼光將軍的兵法後繼有人的喜悅。

“敢問小娘子姓甚名誰,芳齡幾何!”戚金抱拳道。

“卑職不敢受將軍禮!”呂渙真誠惶誠恐地半跪抱拳道,“卑職姓呂,名渙真,是四川重慶府黔江縣人氏,萬曆三十二年生人,今年十七了。”.伍2⓪.С○м҈

“十七,十七......”戚金喃喃著,仿佛想到了自己十七那年追隨戚繼光殺敵的青蔥歲月。

“十七歲,便能練出如此精兵,呂渙真,你真乃奇女子也。”

戚金走到兩軍中間,大聲宣布道:“今日之事純屬口角相爭,你們速速散去吧,我不處罰誰,有受傷的,自己回營找郎中看去!”

浙兵們見戚金發話,川軍這裏見戚金已經向呂渙真道歉了,便都各自散去,一場本會流血的衝突,就這樣被化為了無形。

“呂小娘子,你確知戚繼光將軍兵法,然而你所知的,並不是全部,我帳中還有戚繼光將軍所著的其它兵書,你可願隨我回帳中一看?”

“卑職願意!”呂渙真大喜過望,拜倒在地。能得到真正戚將軍後人的指點,實在是她求之不得的榮耀。

“行,你跟緊我些。”戚金笑道,“剛剛那場鬥毆,我營中將士都認得你了,你行走在浙軍營中,可別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作者題外話】:關於本文中石柱軍與浙軍的這場鬥毆,史書上是有所記載的。

《三朝遼實錄》記載:四川石柱司女官秦良玉率兵三千援遼,所過無犯,至通州,偶與浙軍相觸格鬥,地方官諭解,旋止。

薛鳳翔的《推廣要務以備采擇疏》記載:情節起於片言之爭,遂成大鬥之隙。兩兵殺傷未己也,而斃及民命矣。混搶行李未己也,而折及民房矣。炮聲與喊聲齊鳴幾至天地動搖,城磚與瓦屋皆震。

曆史上石柱軍與浙軍的這次械鬥影響很壞,甚至驚動了天啟皇帝朱由校。這裏呂渙真的出現使得這場械鬥被化解,也算是她所改變的曆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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