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山雨欲來(四)(1 / 2)

袁殊帶著塘騎們一路飛奔到了西門外,大聲示警道:“韃子來了!韃子來了!”

沈貓兒趕緊命人放下木板,讓塘騎們通過壕溝。進過加固,西門外的難民營外圍已經已經開挖出了一條半圓形的壕溝,將難民營和鎮江堡西門保護在後麵。壕溝後還插滿了帶尖的木樁,堆起了供鳥銃手們隱蔽半身的矮牆。

“沈小妹!”袁殊衝進難民營後對沈貓兒喊道,“韃子來了,一百來號人,全是騎兵,你這難民營懸在西門外,難免被韃子盯上,要不還是帶鄉親們撤進堡裏吧?”

“你速速進堡稟報呂小娘子去吧!”沈貓兒自信地說道,“這難民營的防守雖然簡陋,擋住一百來韃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袁殊一行進堡後,一時間戰鼓聲大作,各個城牆的守軍們按照原定計劃登上城牆,嚴陣以待。新軍們盡管隻匆匆訓練了兩個月,但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仍然被派上了城牆。呂渙真沒有食言,整個鎮江堡的餉銀她都按時發放了,因此新軍們此時頗有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情緒在裏麵。

“嘿,有灑家在這堡牆上坐鎮,就怕那韃子不來!”孔有德身穿總旗鐵甲,好不威風地說道。

“我說老孔,當心韃子的大箭。”一旁同樣穿著鐵甲的張小武無奈地說道,“就算穿鐵甲,被射中也是不得了的。”

新軍一百四十多人被分成了四隊,孔有德和張小武就是其中的兩個管隊。孔有德作戰勇猛,威望很高;張小武曾在張神武的標營服役,經驗豐富。二人帶的兩個隊也是新軍中成績最好的兩個隊,因此被張鳳儀安排守在北門。

遠處,煙塵四起,阿敏的一百精騎在塵土中漸漸顯影,紛亂的馬蹄聲,隨著陣陣涼風吹進新軍軍士們的耳中。即便站在高高的堡牆上,這些騎兵的陣勢仍然叫人膽寒。

“懸戶準備!弓手準備!”孔有德和張小武下令道。遮蔽弓箭用的懸戶被搬上了堡牆,兩隊的弓手藏身其後,隨時準備對靠近堡牆的後金騎兵進行射擊。

“這些明賊,倒還有模有樣。”阿敏看見牆上守軍的反應,不屑地一笑,“巴音古,帶上十幾個勇士,貼近探探。”

巴音古是阿敏手下的一名勇士,擅長騎射,平常欺負慣了遼軍的他一聽有出風頭的機會,立刻帶著手下十幾名騎兵,急不可耐地奔向城牆。

“瞧好吧貝勒爺,巴音古不會丟了咱們鑲藍旗的威風!”

十幾騎肆無忌憚地衝向城牆,口中發出駭人的怪叫,換在平常遼軍的身上,這樣的怪叫是令人恐懼的。而對於這些新軍,他們的除了感到恐懼之外,還生出了一種憤怒的情緒。

兩個月的訓練當然不足以讓這些新軍成為合格的戰士,但是充足的夥食、嚴格的紀律還是讓這些曾經的孱弱遼軍煥然一新。韃子在遼東一向戰無不勝,以至於遼軍們一聽見韃子的名號,士氣就降了半截。這樣的士兵是無法打仗的,因此在訓練新軍時,轉變思想占了很大一部分。

“你狠,韃子就慫!你慫,韃子就狠!”這是張鳳儀在訓練中不斷對新軍將士們強調的。除了張鳳儀,新軍中的孔有德、張小武等人也跟韃子交過手,尤其是孔有德,他一口氣殺死五個韃子的經曆已經被新軍中的礦工們吹得天花亂墜了。

“韃子叫你就叫,叫得比韃子還響,叫得比韃子還瘋,韃子就怕你了!”孔有德介紹他殺韃子的心得時說道,“摟住脖子,別怕,照死了用刀子攮!攮死他狗娘養的!”

此時韃子騎兵逼近城牆,軍士們雖然心中仍有恐懼,但是有孔有德站在身後,他們都稍感心安,因為孔有德是新軍中唯一一個麵對韃子還能咧著嘴笑的,對韃子孔有德隻有仇恨,沒有絲毫恐懼——事實上,孔有德從小到大就沒真正害怕過什麼人或事。

“叫叫叫,叫你媽叫!”孔有德衝著牆下怪叫著的騎兵們罵道,“我操你媽!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孔有德的一聲大吼,牆上新軍們罵聲四起,鬱結的情緒一旦喊了出來,心中的恐懼登時就去了一大半。

“搭箭!”見韃子騎兵越來越近,孔張二人紛紛下令道。

“放!”

二十幾個弓手一齊放箭,騎兵們迅速分散,躲開了這一波箭雨,隨即在飛馳的馬上張弓搭箭,對牆上的新軍們進行還擊。

粗壯的箭矢帶著破空的聲音飛向堡牆,軍士們卻反應很快,紛紛躲到了懸戶後麵,沒有人中箭,饒是如此,有幾支箭矢仍舊射穿了懸戶,看得人心有餘悸。

“媽的,韃子的箭好生厲害!”孔有德罵罵咧咧地剛掀開懸簾要看看下麵的情況,那巴音古瞅準了機會,速度極快地連射三箭,有一箭直接釘進了女牆裏,另外兩箭幾乎是擦著孔有德的麵頰飛了過去,後者不得不一屁股坐在地上躲避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