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呂渙真知道,這些大戶們家中多多少少豢養了一些看家護院的家丁,這些家丁們算得上忠心耿耿,平時吃的也好,戰鬥力比本地的普通遼軍要高上一截。孫一亮這是在提醒呂渙真:若是再繼續傷害士紳大戶的利益下去,一場內部的叛亂在所難免。
“好啊,那我也提醒孫先生。”呂渙真背過身去,“叛賊的路子不好走,望諸位先生們能自重。”
孫一亮前腳剛走,藏身於後堂的沈貓兒便走了出來。
“剛剛的話都聽見了吧?”呂渙真問道,“這些大戶們開始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你怎麼看?”
“是動心思了,不過卑職以為,他們還沒打算要實施下去。”沈貓兒分析道,“若是這些大戶們真的打算叛亂,也就不會拿這件事出來威脅小娘子了。”
“嗯,在理。”呂渙真點頭,“恐怕是顧忌朝廷的兵馬。我們畢竟已經派出人來向朝廷報捷,援軍不日便到,這些大戶們是怕朝廷大軍一道,自己被當了叛徒。”
“他們要求小娘子獻城,是在逼小娘子你當叛徒呢。”沈貓兒淺笑道,“他們在韃子那邊有門路,即使鎮江全堡投降,他們的田產也多半安然無恙,若是朝廷大軍打回來,獻城投降的罪名也輪不到他們來擔。”
“還是想兩頭吃,兩邊都不得罪,好個牆頭草啊。”
“小娘子,卑職以為,他們既然已經動了心思,即使尚未付諸實施,我們也不可坐以待斃。”沈貓兒做出了一個下劈的手勢,“不如......咱們主動動手?”
“你......你打算?”呂渙真盯著沈貓兒深不見底的眼睛。
“殺了。”少女牙縫裏蹦出兩個字。
“沒有名目,就讓他們因言獲罪,然後全部殺了?”呂渙真搖搖頭,“這不妥當,沒有任何名目就殺人全家,鎮江百姓們無法接受,會導致民情動蕩的。”
“小娘子盡管放心,名目會自己送上門來的。”沈貓兒笑道,“就是這幾日,大戶們必然要派出家中仆役,偷渡出東門,私下聯絡韃子?”
“你如何這麼自信,就敢確定是東門?”
“因為守東門的有不少是本地遼兵,與大戶們多少有些相識,方便收買。”沈貓兒說道,“為了幾兩銀子,這些遼兵們便能把鎮江堡賣給韃子。”
聽了沈貓兒的分析,呂渙真倒吸一口涼氣。她說的不無道理,若是鎮江堡中再出了叛徒,裏應外合之下,本來兵力就處於劣勢的呂渙真必敗無疑。
“你說的對,咱們要先動手!”呂渙真拍板道,“從今晚開始,東門白天由遼兵駐守,夜裏你們鳥銃隊悄悄換防過去,一旦有可疑人等,立刻捉拿審問!”
“卑職遵命!”
......
孫一亮這邊,他返回孫宅之後,士紳大戶們競相來拜訪,詢問商談結果如何。
“哼,那小妮子嘴倒硬的很。”孫一亮不屑地說道,“不過依我所看,也不過是嘴硬罷了。讓她想上幾天,就什麼也想通了。”
堂下響起一片“孫先生說得是”。
“不過,總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辦法。”又有人開口道,“再拖下去,那小妮子得了名聲,得了皇上的賞賜,咱們呢?就這麼陪著那黃毛丫頭在這鎮江堡裏幹耗著?”WwW.com
“就是就是,地裏早就不知荒廢了多少,再這麼小區,咱們的這點產業可全完蛋了。”
孫一亮聽著鄉紳們大倒苦水,眼珠子轉了幾圈,也有了計較。
“那小妮子才多少人?我看加上本地遼兵也不過三四百了。”孫一亮撫摸著唇上的胡須說道,“咱們諸位鄉誼,家中家丁們湊在一塊,湊個一百多號人,還不綽綽有餘?”
“孫先生這是要......啊!我明白了!”
“哼哼,明白就好。”孫一亮得意地笑道,“還有本地遼兵,咱們略微給些銀子,他們還不是為我所用?不過現在動手還是為時尚早了,朝廷大軍是否來援,尚未可知,後金那邊,暫時也還沒聯係上。”
堂下眾人們開始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這些平日裏衣冠禽獸的士紳們,此時各自心懷鬼胎,思考著要怎樣將這座軍堡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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