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僅以身免(1 / 2)

追兵在張鳳儀和何三妹的吸引下少了不少,但呂渙真身後咬著的追兵數量依舊不少。隨著時間推移,胯下馬匹喘息聲漸漸粗重了起來,戰馬的體力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而後金戰馬日日喂食的是大豆,體力比明軍戰馬要充沛得多,憑借著過人的馬力,雙方距離不斷拉近,呂渙真等人危在旦夕。

“呂姐姐,咱們馬力快要撐不住了!”沈貓兒說道,“我和袁殊在此地擋住韃子,你快往鐵山跑吧!”

“我是主將,哪有拋下將士獨生的道理!”呂渙真厲聲道,“死則死矣!”

“小娘子,你不能死,還有那麼多百姓指望著你活命呢。”沈貓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勒馬回頭命令手下道:“紅字營!全體下馬列陣,鳥銃裝藥!”

“下馬!”袁殊也命令塘騎隊道,“列陣保護呂小娘子!”

“你們瘋了?誰才是紅字營的頭?”呂渙真幾乎以咆哮地聲音吼道,“都上馬!”

“小娘子,我們本是流民,你卻能把我們練成兵,我沈貓兒今生能以女子身上戰場殺敵,死而無憾了。”

說著,沈貓兒狠狠地在呂渙真的馬兒身上抽了一下,那馬兒吃痛,載著呂渙真一路往南奔去。

“呂小娘子!等到了東江島,再練一支紅字營出來,為我們報仇!”

“你們......你們......”淚水充盈了呂渙真的眼眶,最後的紅字營在沈貓兒的帶領下已經擺好了禦敵的陣勢。呂渙真心中明白得很,沈貓兒、袁殊、李鳳娘和紅字營將士們此番凶多吉少。夜色中他們的身影逐漸模糊,這可能是許多人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瞥了。

所有人義無反顧的犧牲,都是為了將呂渙真的性命保住,隻要呂小娘子還在遼東,遼東就還有機會,遼民就還有希望。

直到呂渙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夜中,沈貓兒這才放下心來,與袁殊、李鳳娘對視了一眼,三人此時的表情都無比堅毅。

“姐妹袍澤,今日恐怕要長別了。”沈貓兒開口道。

“當年秦良玉將軍募女兵時,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李鳳娘笑道,“戰死沙場,不比做一輩子的富戶小妾強多了?”

“我袁殊爛命一條,死了道沒什麼。”袁殊笑道,“隻是這尚家三兄弟若是都戰死了,尚學禮大叔估計會不怎麼好受。”

在袁殊的麾下,尚可進、尚可愛、尚可和三兄弟已經摩拳擦掌、毫無懼色,準備將性命交代在這裏。

“尚大!”袁殊叫道,“你們三兄弟挑一個走吧,別都留下,不然你爹該絕後了。”

老大尚可進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袁頭兒,咱爹沒什麼大本事,就是能生兒子,我尚家有兄弟六人,死了咱仨還有仨,絕什麼後呀?”

“就是啊袁頭兒。”老二尚可愛也附和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三兄弟誰都不是孬種,今天不幹死七八個韃子,我他媽不姓尚!”

“日麻,好誌氣!”袁殊慨然道,“咱們幹!”

正說話間,八旗騎兵已經感到眼前,紅字營鳥銃手們早已嚴陣以待。一門心思搶功的尼滿衝在隊伍的最前方,看見鳥銃手列陣,他隻道潰軍能有什麼戰鬥力,憑著一腔血氣之勇衝了上來。

騎兵衝至二十步時,鳥銃手們驟然開火,尼滿身中數彈跌落馬下,身後的騎兵們紛紛仆地。還要起身時,已經被後麵跟上的友軍馬蹄踩成了肉醬。

尼滿的陣亡並沒有給瘋狂的騎兵們造成多少的阻滯,他們依舊不知死活地衝著長槍手們的槍尖撞了上來,馬背上的騎手們與長槍手們一道飛了出去,黑夜裏本就視線極差,陣型一亂,兩方人馬犬牙交錯,戰成一團。

八旗騎兵足足有兩百多人,而紅字營經過剛剛的夜襲後,隻剩下一百人不到,戰況對明軍將士極其不利。

“別退!別退!”李鳳娘大喊道,“多殺一個韃子,小娘子就多安全一分!”

正當李鳳娘喊話時,一名騎兵從她身後拍馬趕上,鋒利的馬刀借著馬勢寒光一閃,李鳳娘的頭顱伴隨著噴湧的鮮血滾落在地。

“李姐!”袁殊剛想上去救人,卻被一把骨朵猝不及防地拍在腦門上,這個錚錚鐵骨的川中漢子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鮮血流滿了麵門。他的部下尚可愛與尚可和還想將袁殊的身子搶回來,卻被兩杆長槍刺穿了小腹,兄弟倆雙雙當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