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僅以身免(2 / 2)

從川中就一直跟隨著呂渙真的紅字營兵越殺越少,一番苦戰過後,隻剩下最後四十多人背靠背緊緊站在一起,八旗兵們將彈盡糧絕的姑娘們團團圍住,打算生俘。

“姐妹們,知道被俘是什麼下場吧?”沈貓兒精疲力竭地問道。

不用沈貓兒提醒,紅字營女兵們也知道,一旦被韃子擄走,等待她們的將是受盡淩虐、生不如死的結果。

“沈管隊,我們早就做好準備了。”身旁的軍士們紛紛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說道,“願與沈管隊一道赴死。”

“是啊,這輩子就這樣了吧。”沈貓兒也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她這一生,從棄兒到青樓女子,再到馳騁沙場的戰士,算得上曲折離奇,卻一直身不由己,老天似乎並不眷顧這名生於底層農家的少女,令她總是活得如此艱難。

眼見女兵們打算自刎,八旗騎兵們生怕到手的軍功要丟,立刻騎馬衝了上去,就在沈貓兒要將匕首送入自己身體之際,一匹健壯的女真戰馬撞了過來,巨大的馬力將她撞翻在地,匕首也不知飛去了哪裏。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連自殺......也不遂我的心願......”沈貓兒的視野漸漸被黑暗爬滿,昏死了過去。

......

“快些,再快些......”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的呂渙真拚了命地催動馬匹向南疾馳而去。紅字營好不容易用她們的生命換來了自己逃跑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這些姑娘們的鮮血化作的。

大約飛奔了一個時辰,呂渙真胯下的那匹馬兒再也支撐不住,悲鳴一聲失了前蹄,將呂渙真一把摔在了地上。這一摔,呂渙真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爬起來再看時,這匹馬兒已經徹底耗盡了體力和生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追兵們被紅字營那麼一擋,與呂渙真差了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可是沒有了馬匹,在這荒郊野外的,要怎麼躲避八旗的追殺呢?

“對不起,我......我又害死一條性命。”呂渙真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瀕死的馬兒,想到留下來擋住追兵的戰友們,不禁灑下了幾滴眼淚。

不過這裏可不是什麼能多愁善感的地方,為了防止追兵發現,呂渙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馬兒的屍體拖進一旁的草叢中,隨後又爬上了一顆枝葉茂盛的樹,打算在樹上躲避後金的搜索。

果不其然,後半夜時分,後金騎兵趕了上來,他們打著火把,用手中的刀刃仔細撥弄著每一片灌木,躲在樹上的呂渙真大氣都不敢出,隻能強行克製住內心中的恐懼,靜靜地等待著後金追兵們離開。

古怪的滿語在樹林中四處回響著,沒有人願意輕易放棄千金的賞格,幾乎所有的長草和灌木都被刀槍過了一遍。一名八旗兵從樹下走過時,呂渙真拚命地用手捂住口鼻,防止呼吸聲暴露自己的位置,身體幾乎抑製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終於,黎明時分,八旗兵的搜索部隊才算離去。二十四小時沒有休息的呂渙真神經繃緊了一晚上,早就疲憊不堪了,可是為了逃脫後金的追捕,她一刻能夠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隻能強忍著疲勞繼續在樹林中穿梭。

為了行動方便,呂渙真將自己一身的鎧甲脫下,用佩刀勉強挖坑埋了起來。她此時已經是一無所有,隻剩下一把佩刀,一張地圖和一具疲憊的身體。跌跌撞撞地走到天已大亮後,她才走到了一條淺淺的河流旁,按照地圖的標注,這是朝鮮的白川河,距離鐵山還有二百多裏的路程。

“不管怎麼樣,好歹是有水喝了。”渴了一夜的呂渙真蹣跚地跑到河邊,捧起河水來便貪婪地往嘴裏灌。喝飽了水後又抄起水來好好洗了把臉,冷水一激,因為疲憊而遲鈍的神經總算又稍微靈敏了些。

就在呂渙真為找到水源而慶幸時,白川河上遊漂來了一具光著身子的女屍,那屍體身上滿是傷痕,顯然是在生前受遍了虐待,模樣淒慘無比。WwW.com

“那......那是......”呂渙真越看那具屍體越熟悉,漂到跟前時,她終於看清了麵容,失聲驚叫起來:

“何姐姐!何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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