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新計策(1 / 2)

沈有容的船隊皆是大船,水淺之處不好停靠,好在昌獻奇這些天下來已經熟悉了東江島附近的水文狀況,在他的領航下,船隊總算是在島西麵尋到一處深水峽灣,將船隊停泊在了其中。

隨船而來的登州兵們約有兩千人,其中包括了沈有容手下最精銳的登州標營約五百人。隨船而來的還有糧草五百石、五千兩白銀、鳥銃三百把、四百副布麵甲和其他種種軍需物資,不一而足。

看著登州兵們將一樣樣物資搬上岸來,呂渙真自渾河之戰後懸了三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沈軍門的救援,實在是雪中送炭,呂渙真和東江軍民感激不盡!”呂渙真向沈有容行軍禮道。

這位沈有容,呂渙真在現代讀到過他的事跡。作為明朝知名度不高的良將之一,沈有容一輩子在海上與倭寇海盜、荷蘭人、葡萄牙人和日本幕府都交過手,幾乎沒有敗績。現代人往往隻知道鄭成功收複了台灣,卻鮮有人知在鄭成功之前還有個沈有容,在台灣的土地上打敗了荷蘭人,維護了中國移民的安全。

在一貫不重視海軍的中國古代,沈有容是難得的海軍名將,如今他本人就站在呂渙真跟前,皮膚如海邊漁民一般黝黑且粗糙,身材精瘦矍鑠,走起陸來有些搖晃——這是在船上的時間太久了,出現了暈陸的症狀。

而沈有容初見呂渙真時也是愣了一下,作為一支孤軍的統帥,呂渙真顯然過於年輕了,沈有容很難想象這樣一名身材並不高大的少女能夠領導著遼東最後一支明軍,在韃子的猛攻下堅持到今天。

“漢朝霍去病,也是十七歲率軍深入漠北,以戰功封冠軍侯;晉朝荀灌,也是一介女子身,十三歲便能帶兵殺出重圍,為父求援......”沈有容想到這些先朝豪傑們,無一不是年少展英才,然而當年僅十七歲的呂渙真真正出現在他眼前時,內心還是頗為震撼的。

“世間仍有此等敢做孤膽英雄的後生小將,縱是女子,亦是大明之幸。”

沈有容扶起呂渙真,萬分感慨地說道;“袁部堂原是令我馳援鎮江堡的,我船隊行駛到鴨綠江入海口時,隻見鎮江已被燒毀,淪為一片廢墟,我還道鎮江已被韃子攻陷了呢。正打算南下在朝鮮仁川停泊修整後返航,卻不想路過這東江島,看見了島上漂著的日月旗。”

“鎮江......是卑職下令軍民撤退之後,為防資敵,擅自放火焚燒的。”呂渙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還請沈軍門回稟袁部堂,卑職為鎮江軍民計,甘當這毀堡棄守之罪。”

“依我看,算不得罪!”沈有容微微搖了搖頭,“幾百人的殘軍孤軍,在韃子的後方硬是守了三個月,上頭還要怎樣?袁部堂是知兵之人,絕對不會為難小娘子的。”

“如此,多謝沈軍門和袁部堂了。”

呂渙真很慶幸,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袁可立,並肩作戰的戰友是沈有容,二人都是明末亂世下少有的清醒人物,若上司是個對兵事一竅不通的酸文人,自己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東江島上除了少量的朝鮮居民外,呂渙真麾下的軍民們住得都是簡陋的窩棚,如今沈有容援助了不少工具來,蓋房子的事情總算能夠提上日程了。東江島林木資源尚可,也有一條可以取水的淡水河,糧草能支撐數月之久,在這之前要想方設法為百姓爭取到耕地。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把海對岸虎視眈眈的韃子趕走。

呂渙真將沈有容請進大帳上座,並親自為他介紹了麾下尚學禮。耿仲明、張鳳儀和昌獻奇四將,並將東江島目前麵臨的局勢詳細介紹了一番。

“總得來說,不容樂觀。沈軍門和來援的兩千將士,算是暫時讓東江免於滅頂之災,但是登州兵在東江島能待多久呢?最多屍體半個月,日子一長,糧草便很成問題,韃子卻沒有這等顧慮,朝鮮離後金老巢極近,糧草能夠源源不斷地運來,朝鮮軍隊也不敢阻攔,換句話說,韃子想在朝鮮待多久,就能待多久。”

“嗯!呂小娘子說的在理,雖然現在東江島兵力暫時無虞,但我們登州兵的確待不了太久。”沈有容同意道,“看小娘子的語氣,想必已經有了退敵之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