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新官上任(2 / 2)

在一片尷尬的氣氛中,呂渙真趕忙將黃承中引到了議事堂,命左右將為數不多的茶葉拿出來泡上,招待這位從京師遠道而來的按察僉事黃承中大人。

張鳳儀、袁殊等眾將也聽令從校場上趕來,麵見這位新來的黃大人。

“女子也能為將?真是不成體統!”黃承中心中不以為意,看著議事堂下站立的諸將,他帶著尚未平息的火氣,重重地哼了一聲。

在看這東江鎮代總兵呂渙真,看著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姣好,卻並沒有同齡閨中小姐們的那份柔弱氣質。她言語之間不卑不亢,舉手投足間充斥著一種傳統士子難以理解的活力,這是一種獨特的魅力,可是在黃承中這裏,一切他不能理解的東西都被他本能地劃分為歪門邪道。

“這呂渙真竟然如此年輕就能代行總兵一職,內閣那幫人簡直是在胡鬧!”黃承中心裏暗暗不滿道。

而呂渙真看著眼前這位二十七八歲年紀的黃大人,心中也是充滿了無奈。黃承中走路一板一眼,坐姿四四方方,一看便是個認死理的儒生,這讓呂渙真好不無奈,她深知按察僉事這一類監察官雖然品級不高,地位卻不低,他們雖無實權卻可以“風聞奏事”,若是他一道彈劾的折子遞到朝廷去,說是東江鎮立刻要翻天也不為過。

“真是的,朝廷怎麼派了這麼個人物來掣我的肘?”呂渙真暗自嘀咕道,“難道還嫌東江鎮所處的局麵不夠凶險嗎?”

呂渙真言語十分恭敬地向黃承中介紹了東江島的諸將。總兵雖然是明朝武職中等級最高的差委官,可在大明重文輕武的大環境下,呂渙真還是要對區區六品文官的黃承中言語恭敬,她可不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得黃承中彈劾她。

然而,將領們對黃承中的到來反應十分冷淡。尚學禮這種從軍多年的老兵,以前在軍中就沒少吃過監軍瞎指揮的苦頭;而至於張鳳儀、沈貓兒、孔有德這樣曾經是平民的,更是對“狗官”們深惡痛絕,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咳......”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呂渙真清了清嗓子,“黃大人初到東江,還沒有地方歇息,我立刻給黃大人安排住處。”

“不著急,容我再對同僚們說幾句話。”黃承中踱到大堂中央,頗有底氣地開口道,“眾位將士,我黃承中是朝廷任命的東江鎮按察使。既是朝廷任命,就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狗官。”張鳳儀小聲嘀咕道,“又掉書袋開了。”

“東江鎮雖孤懸海外,但是諸位也要心係聖上,心係朝廷。”黃承中繼續訓話道,“不可因為遠離京師便誤了人臣本分,今後我等便為同僚了,可若是有誰敢忘卻君恩,有大逆不道的言行,我黃某人的筆也是不會輕饒的。”

說罷,黃承中風風火火地走出了議事堂,留下諸將們麵麵相覷。

“君恩?我呸!”孔有德率先說道,“當年他朱皇帝欺負咱們遼人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有君恩這玩意兒?要不是呂小娘子,我們早就死得連屍骨都找不見了,還他媽君恩?我操!”

“閉嘴!不許亂罵!”呂渙真趕緊製止道,“黃大人是按察僉事,能夠風聞奏事,你們都知道吧?”

“以後都對黃大人恭敬些,要是因為言語上的衝突讓咱們東江鎮被參了折子,那可就是上萬人吃不上飯的大事了,千萬腦袋要放清醒些!”

東江島上的建築都是新建的,因此沒有什麼氣派的大宅邸,都是形製類似的民房,就連呂渙真本人的住處也不比普通老百姓的大多少,不過是多了個書房、房間稍微大些罷了。呂渙真原本對於黃承中住在哪裏十分發愁,誰知黃承中卻要求和呂渙真一樣住在軍營裏即可。

“你身為總兵,住處也就如此,我乃是監軍,更應當同甘共苦才是。”黃承中方才被綁的火氣還沒有消,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依舊不好看,但卻能聽出來誠懇,“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們住哪裏,我就住哪裏。不過你要撥出個廳堂來做我的按察司衙門,以做日常理事之用。”

這一番話,倒是令呂渙真對黃承中有些另眼相待了,他是個死讀書的儒生,可也具備著傳統儒生應當具有的一些美德,這在出現過“水太涼”典故的晚明文官界,可謂是十分罕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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