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茉偶爾也會疑惑，這世界有時候，多多少少的，有那麼一點兒玄幻在身上的。
就比如，她沒有同意吳副總的提議，提前改製分流，讓工人下崗，還是堅持等其它項目落實之後，至少進行了三分之二以上，才開始。
也就是半個月之後吧，她在辦公室，剛剛接到電話，研究所老所長的團隊研發出了新的治療慢性胃炎的口服藥，正高興著呢，打算給研發團隊發獎金，晚上再組織大家吃頓大餐先簡單慶祝一下。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麵踢開了。
真的是踢開的。
周齊懷裏抱著一堆文件夾進門，沒有手開門，直接用腳踢的。後麵還跟著兩個，也是抱著文件夾。
啪，三堆文件夾往她辦公桌上一放。鋪得滿滿的一桌子。
“幹啥？”
喬之茉看著這仨二貨，這給他們能的，敢踹她的門了？
說不出個三四五來，不把他們腿打斷，她就不叫喬之茉。
周齊心裏也打鼓，強裝著鎮定，拿了最上麵一個文件夾，打開，自己先看了一眼，再調個個兒，放在喬之茉麵前，手指是那上麵在稿紙上手寫的“下崗請願書”，上麵寫著自願調整崗位，支持工廠改革。後麵有各人的簽名和手印。
“這是三車間一工段的，喬總，你看一下唄。別抻了，還抻啥呀，咱們知道你有心了。能不能先登記上，過渡這段時間，咱們自己想辦法，不差那幾個月了，咋都活了。廠子這麼半死不活的吊著，大家夥都要急死了。該漲的工資漲不上去，都吃不飽餓不死的……”
嗯？你們這是自己把下崗名單搞完了？上來跟我請願呢？
意思喬之茉聽明白了，肯定是在沃沮藥廠那邊兒打聽明白了，裁員之後，留下的員工，加上年終獎金，工資漲到原來的五倍了。聽著是挺多，其實也就不到兩千塊。當然，在這個年代，還是很多很多的。
這是都算明白了，現在大家都拿著兩百多的工資，好點兒的，三百多，半死不活的吊著，還不如能走的趕緊走。剩下的人拿的工資比兩人掙得還多。下崗的出去哪怕是蹬倒騎驢呢，一天掙兩塊錢。總收入還是多。
都算自己小賬呢。
但說心裏話，喬之茉也不是有意的拖，事情總得一步一步的辦嘛。真不是拖著讓大家這樣搞。
萬萬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之前隻是聽到點兒風聲，知道大家都等著，沒什麼抵觸情緒。想著等開始改製的時候，應該很順利。
沒想到，能這麼順利。
那當領導的，肯定可順應民意嘛。
喬之茉讓這仨棒槌又把那些文件夾抱起來，往會議室走。
門外秘書室，安善美果然不在，她要在，這幾個也進不來。
直接往廠辦走，剛好看到趙麗敏，就叫人，“趙主任，麻煩你通知一個在家的管理層，還有工會的代表，各車間主任，到大會議室開會。”
然後自己帶著人往大會議室去。
等人來期間，先翻看了一下那些請願名單。
沒讓那仨棒槌坐，就那麼罰站呢。時不時似笑非笑的看他們一眼。把仨死小子都快嚇尿褲子了。
會議室坐滿，該來的人都來了。安善美匆匆趕回，她是去沃沮分公司招待所那邊送資料了。是私人資料，李望樓那邊要用的。別人不好跑，才讓。
把那些文件讓人發給與會人員傳閱。
“都看看吧。我的意思呢，既然咱們工人有為廠裏分憂解難的意願，還是應該尊重的。大家覺得呢？”
那他們還能咋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