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
盡管回過頭道歉,他卻沒有停下來,身影漸漸融入灰色雨景的遠方。
“那個孩子怎麼回事啊,在這種地方滑滑板,太危險了……啊啊阿耶,在了在了。我找你好長時間。車子在那邊。”
一邊抱怨一邊走近的打著茶色雨傘的人是媽媽。
“那是八田美咲。媽媽也曾經通過電話跟他說過一次話。媽媽你這雨傘太土氣,是爸爸的吧。阿耶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去年年底的時候仁希君不是亡故了嗎。然後爺爺好像有一部分那個家的權利,於是就需要商量這個事情。木佐好像就算放棄那個家也無所謂似的。但就不知道猿比古是怎麼想的……”
媽媽隻聽想聽的內容,隻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所以阿耶也隻顧說自己想說的事情,不去理會她。
猿比古是從表兄,也就是說曾祖父是相同的。以前媽媽因為有事而去曾祖父家的時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還是不小心遭遇過那家夥一次。雖然剛看到他阿耶就十分警覺地繃起身體,但那家夥卻十分熱情的搭話。那時候是小學的中年級,所以那家夥應該還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又年輕,又帥氣好像藝術家一樣閃閃發光,好像身體裏的限製器壞掉似的,散發出來的明朗氣氛有些過頭的男子。
“嗯?那邊的小屁孩是跟我家的猴子同年的,臭屁得要命的小屁孩吧。怎麼了,幹嘛那麼害怕啊?我又沒做什麼?”
“因、因為你把猿比古喜歡的東西給破壞掉了。”
阿耶我知道一年級暑假的時候猿比古非常投入研究的自由研究課題被人破壞的事情。好像不明白自己被害怕的理由一樣,那家夥一愣,然後哈哈地笑起來。
“為啥你要因為這個事嚇得發抖啊?既然你眼裏都沒有猿比古,那麼我也就不可能找你麻煩吧?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呢,小屁孩。”
屈辱的話語讓阿耶愕然了,僅僅是臉頰變得緋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在親戚中唯一年紀相當的阿耶和猿比古,從出生就一直在什麼事情上比來比去。阿耶自己對此也十分在意。阿耶覺得自己不是跟在猿比古身後轉悠的妹妹一樣的存在,而是對等並列的存在。
但這件事卻被沒怎麼說過話的這家夥給看穿了——不論別的大人怎麼看待,猿比古本人從來沒有認為阿耶是對等的存在。真的是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
不僅是猿比古,甚至是他的父親都拿阿耶不當回事!氣人!氣人!真氣人!
肩膀不住地顫抖,雨傘也悉悉索索地發出聲音。
“阿耶?怎麼了,快點上車啊。”
已經來到汽車前了。將雨傘收起來坐進駕駛席的媽媽用焦急的聲音催促道。副駕駛位置的側麵玻璃上倒映出自己中意的雨傘和握著傘柄的自己的手。車子裏麵一臉不可思議的雨傘下麵看過來的媽媽“哎呀哎呀”的,做出一個非常有包容力的母親一樣的笑容。
“去椿原學園的人,同一座初中的隻有阿耶一個人呢。與朋友們分開感到寂寞了吧。”
低低打著的雨傘微微震動著。雨傘下麵咬著牙啜泣的自己的臉映照在玻璃上。摘下眼鏡,用再也不會穿的製服的袖子擦拭眼淚。
“你都沒有過一次,兩眼放光地聽過我說話吧?”
“有話坦率說出來不就行了嗎?”
……是不是在哪裏做錯了啊?從一開始像美咲君那樣就好了嗎?那樣的話就不會被美咲君奪走了?明明阿耶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時間的……。
“阿一耶。很快就能交到新朋友了。而且椿原學園裏肯定還有很多帥氣的男孩子。那裏的運動社團也是很強的。對吧?”
媽媽將身體探過副駕駛位置打開門,輕輕把阿耶的手臂拉過去。
白癡一樣,媽媽明明什麼都不明白……就像白癡一樣,阿耶將眼鏡和雨傘扔掉,抱住媽媽的脖子,哇哇地大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