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都湧向我的跟前,一個個的用手指量著我,雜七雜八問起我在這十幾年在山外都幹什麼了。
我沒有回答。
其中一個鄉親算是替我回答了大家。“唉!看樣子,孩在外麵受罪了,沒弄好,朽了。”
這時父親站起來佝僂著腰走了。
從後麵看,父親就像一個問號一樣,對於我突然的出現,他的心裏也是滿滿地問題。
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已經分別十幾年了,那種親情從心底升起,好想與他走近一些,好想扶著他走。
但十幾年的分別,我們之間已經有了隔閡,這種隔閡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掉的。
快到家了,還是用石頭磊的兩間草房,從離開就沒有變樣,在我夢中多次出現,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我的眼底湧著淚水。
父親用力推開院門,我跟著進了院。
我以為能看見母親,她應該正在家裏那石磨盤上推磨,看見我,會高興地說一聲:“二孩回來了。”
我會高興地跑到母親身邊,幫她推一下磨。
但石磨盤還在,卻沒有母親的身影。
進了石頭磊的屋裏,明顯感覺到陰暗。
父親竟然客氣讓我坐下,哆嗦著給我倒了一碗水,冒著熱氣端到我的跟前。
“您喝,放野漿了。”父親客氣地說道。
這是山裏人待客的禮遇,就是熱水裏放野蜂蜜漿。
父親把我當作一個客人看待,不是當做他的兒子。我立馬感到心塞。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子風風火火地跑進家來。
我以為是姐姐。
“大,我要吃六。”這個女子明顯有點傻,一說話口水流了下來。
“是小國媳婦,二英。你去喊小國小華,就說他哥回來了。”父親朝那傻女子苛責地說道。
“我娘呢,怎麼沒有看到我娘。”我著急地向父親問起母親。
那個在我夢中多次出現慈祥的母親,讓我無法用腳步追逐像樹葉一樣飄走的母親,在黑暗中多次保護我的母親,你的兒子回來了。
父親沉默了半天說道:“你娘,在你走後三個月後就死了。”
聽到這裏,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
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娘啊,二孩來看你了,俺娘啊,你的二孩來了。娘啊。”WwW.com
隻有哭出來,才能減輕我的痛苦。
但是父親卻趕緊製止我,說道:“哭啥哩,人都死十多年了。你來,你姨,不,你爸爸知道嗎。我們之間可是有契的。”
看樣父親很害怕那個契,因為我如果私自回家,那五千塊錢就要還給姨夫。
五千塊錢那可是要了父親的命。
我擦擦眼淚搖搖頭,說道:“他不知道我回來。”
“啥,趕緊回去,趁著沒有多少人知道,咱山裏人可不能毀約。”望著父親那著急的樣子,我心裏在冷笑。
“怕啥,不就五千塊錢嗎,咱還他,把那契給我。隻把我賣了五千塊,我太不值錢了。”我朝父親冷冷地說道。
“二孩,我知道你生爹的氣,當年我真沒辦法,你娘有病,兩個弟弟都要吃飯,你爹也沒本事,原指望這五千塊錢給你娘看病,可是錢花了,你娘也沒救活,還落了不少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