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艙內的呼嚕聲立刻少了一組,代之的是輕微的“嘶嘶”聲,就像氣球正在漏氣。
匕首再度揮落,如同割海藻般嫻熟。
血腥味道瞬間飄了起來,擴散得滿貨艙都是。
呼吸聲快速減少,從四道,轉眼就變成了三道,兩道,一道……
然而,另外兩組呼嚕聲,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高低起伏,連綿不斷。
黑影將左手,從死去的倭寇嘴巴處挪開。邁動腳步,撲向下兩組呼嚕聲起處。動作敏捷,宛若獵食的猛獸。
那兩組呼嚕聲距離很近,為了保險起見,黑影中途故意停頓了一下,待確認對手的呼嚕節奏和幅度毫無變化,才再度加速摸了過去,手起,刀落,血光飛濺。
兩組呼嚕聲先後停止,熟悉的感覺,順著匕首的柄部傳來,鑽過黑影的手臂,一路鑽入黑影的腦海。.伍2⓪.С○м҈
黑影確定,自己成功幹掉了這間貨倉內的所有倭寇,然而,他心裏卻湧不起絲毫的興奮。
倭寇太業餘,也太缺乏警惕性,這樣的對手,打贏了,也沒啥意思。
“啪!啪!啪!啪!”不遠處的,忽然傳來了皮鞭抽打肉體的聲音,在黑漆漆的底倉內,顯得格外滲人。
想起之前從身邊飄過的那些人頭,黑影的眼睛,立刻隱隱泛紅。
但是,他的腳步,卻依舊邁得不疾不徐,完美地避開了沿途所有雜物,三拐兩拐,就抵達了聲音起處。
那是另外一間貨倉,裏邊原本裝的是銅錠。東印度公司的海盜,不放心他們的倭寇同夥,早已將銅錠轉移到了前麵的長船上。因此,貨倉就被倭寇給改成了一座臨時審訊室。
審訊室裏點著油燈,一名身體強壯的漢子,正被倒吊在半空,渾身上下血肉模糊。
矮小猥瑣的倭寇來島雄二,腰間拴著五隻人耳朵和一塊膝蓋骨,正在不停抽打壯漢取樂。
另一個同樣矮小的倭寇,腰間僅拴著三隻人耳朵。正在一邊狂笑,一邊將嘴中的酒噴在壯漢身上,試圖讓後者發出慘叫。
壯漢卻咬緊牙關,始終一聲不吭。然而,當他目光無意間穿過倭寇的襠部,看到了黑影出現於艙門口,臉上立刻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兩個倭寇雖然喝得半醉,卻立刻注意到了壯漢臉上的表情變化。丟下皮鞭和酒葫蘆,雙雙拔刀轉身。
臨時牢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兩名倭寇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二寇迅速互相看了看,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喜出望外的表情。下一個瞬間,他們卻不呼喊同伴前來捉拿漏網的明國水手,而是同時閉上了嘴巴。
隻有殺死敢於交戰的對手,他們才能收集被殺者的耳朵記功。
下午時在甲板上費了那麼大力氣,卻沒有幾個明國俘虜敢於接受他們的決鬥邀請。而現在,終於有個不怕死的,自己主動送上了門來。
他們兩個人還不夠分,豈能再喊第三個同夥前來添亂?
相對打了個手勢,二寇高抬腳,輕落步,像偷雞的黃鼠狼般,一步步靠近門框。隨即,一人舉刀上擋,一人舉刀下掃,同時衝出門外。
他們的配合,不可不謂默契,幾乎封死了對手所有進攻的反向。然而,卻雙雙撲了一空。
腰間拴著五隻人耳朵和一塊膝蓋骨來島雄二,詫異地扭頭四顧,還沒等找到對手究竟藏到了何處,半空中,一道黑影已經飄然而落。
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穿了來島雄二的脖頸,從嘴巴處透出三寸。
酒水伴著血漿,直接噴了另外一名倭寇滿頭。
後者眼睛被血漿封住,無法視物,本能地想要高聲呼救,黑影的鐵拳,卻搶先一步砸了過去,刹那間,將這名倭寇的下巴砸脫了臼,仰麵朝天倒栽回刑訊室內。
刑訊室內,被倒吊在半空的壯漢,腦子也忽然開了竅,嘴裏卻發出一串淒厲的慘叫,“我招,我招了。別打了,求求你別再打了!”
“嗚嗚,嗚嗚,嗚嗚……”下巴脫臼的倭寇,拚命發出呻吟,卻被壯漢的慘叫聲完美覆蓋。
地上的皮鞭,被緊跟著衝進刑訊室的黑影,用腳迅速挑起。隨即,便繞上了第二名倭寇的脖頸,又被黑影用手快速拉緊。
凶殘的倭寇,雙腿拚命亂蹬,兩手四下亂抓,卻無濟於事。短短十幾秒鍾之後,他的頸椎被勒斷,一命嗚呼。
“啞巴——”被倒吊著的漢子嘴裏,這才敢停止慘叫,低低呼喚起了黑影的綽號。隨即,又是黑影的名字,“韓二,韓二,真的是你嗎?你還活著?”
“嗯!”黑影低低的答應了一聲,緊跟著,從第一名倭寇脖頸處拔出匕首,三下兩下,將壯漢身上的繩索盡數切斷。
“我爹,大誌他們就關在茅房旁邊的那間倉庫裏!”壯漢雙腳剛一落地,立刻從血泊中撿起了一把倭刀,不顧身體上的疼痛,就掙紮著要去救人。
“慢著,你留在這裏,繼續製造動靜!吸引倭寇注意力。其他事情交給我!”黑影嘴裏,又冒出一句話,卻既不是壯漢所熟悉的閩南語,又不是大明官話,讓後者聽起來好生費力。
“韓二,韓二哥,你會說話啊?”壯漢又是一愣,遲疑著停住腳步。
“原本就會,因為腦袋受傷,忘了!今天下午,又被炮聲,給震醒了!”黑影用手,指了指自己留著三寸短發的腦袋,低聲回應。隨即,又迅速補充,“醒了,就想起來了。我叫韓慶之,不是啞巴,多謝你和你爹前一段時間的救命之恩!”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全。
事實上,他想起來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名字。
他還想起來了,自己原本來自何處。
在他來的那個地方,西方強盜於東方海岸隨便架起幾門大炮,就可以為所欲為的時代,早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而這裏,強盜們為所欲為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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