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笑容,他無奈地搖頭,“除非你豁出去了使銀子。問題是,韓兄如果有這麼多銀子,去做個富家翁不好,何必浪費在一個有名無實的千戶頭銜上?”
“百戶都已經令韓某喜出望外了,千戶,韓某想都不敢想!”對著爽快人,韓慶之也不繞彎子,立刻笑著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那你的功勞,與最終所得,就富裕太多了!”仿佛早就料到韓慶之會如此回應,俞慶立刻笑著補充,“與其留著在功勞簿上讓別人惦記,不如另外為其尋個去處!”
類似的話,陳永華也跟他說過。此刻再聽俞慶提起,韓慶之立刻就明白戲肉來了。想了想,輕輕點頭,“不瞞俞兄,韓某也正有此意。隻是缺乏閱曆,不知道具體該如何安排。”
“韓兄敞亮!”俞慶立刻輕挑大拇指,“既然如此,俞某就不繞什麼彎子了。不知道斬首之功,韓兄最終能分到幾何?”
“如果把俘虜也算成首級的話,應該有紅毛首級三十顆以上,都在錦衣衛那邊,還沒最後給出結果。倭寇首級,也跟這個數字仿佛。”既然對方肯先給“定金”再談交易,韓慶之就沒必要隱瞞,並且,也知道自己隱瞞不住。所以,幹脆如實奉告。
“結果我幫你去問,你自己不用操心。有我師叔在,福建錦衣衛使司那邊,不會少算了你那份。”俞慶迅速接過話頭,大包大攬。
不待韓慶之表示感謝,想了想,他又壓低了聲音提醒,“不過,倭寇腦袋不值錢,三顆才能頂一顆用。倒是紅毛的首級和俘虜,朝廷都肯按實際數字算。有那些倭寇的首級,外加十枚紅毛的腦袋,已經足夠韓兄升到百戶。剩下的二十枚,不如我幫你尋個去處!”
“俞兄盡管拿走便是。”感謝俞慶昨天專程跑來替自己撐腰,韓慶之笑著擺手,“昨天若不是你和陳兄來得及時,韓某的那些功勞,恐怕這會兒已經被分得渣都不剩了!”
“正是!正是!”鄭大旗聽得肉痛,卻在旁拚命點頭。
抱大腿,當然撿最粗的那條抱。在他看來,俞家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大粗腿。韓慶之如果能得到俞家的支持,甭說二十枚首級,就是把所有斬首之功,都給了對方,也不吃虧!
“韓兄的美意,我心領了。問題是,我若是真敢白拿,師叔聞聽後,肯定會出手清理門戶。”俞慶板咧著嘴感慨了一句,可眉眼中全是笑意。
“如此,倒是韓某莽撞了!”韓慶之笑著告罪,心裏卻知道,陳永華肯定提前跟俞慶打過招呼。否則,換成其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卒,俞慶未必會如此注意吃相。
“所以啊,咱們親兄弟,明算賬。”俞慶擺了下手,迅速換上江湖人的做派,笑著給出報價,“北邊的軍中行情,一顆建奴的腦袋,二十五兩紋銀。我急需這批紅毛的人頭,所以,價格給你翻倍,五十兩一枚,按最後實數結賬。韓兄誌向高潔,我不拿銀子汙染你的眼睛。回頭,派專人送一張四海商行的通票過來,你什麼時候用,什麼時候自己去城裏支兌!”
“太多了,太多了,俞兄真的不必如此客氣!”原本打算白送出的人頭,居然換回了一千多兩銀子,韓慶之喜出望外,趕緊笑著謙讓。
早在船上的時候,陳永華就跟他普及過相關行情,大明官方給每顆紅毛的首級賞金定額是五兩銀子,建奴跟紅毛等同,倭寇以三甚至以五抵一。
而許延武開給楊萬裏的報價,則是每枚十兩,並且未必肯如實兌現。
三廂比較,俞慶此人,無論如何都是良心商家。韓慶之又怎麼可能不滿足?
“功勞是你用命換來的,五十兩,絕對不多。”俞慶卻不肯將已經給出的報價調低,拍了下自己胸脯,繼續說道,“說實話,若不是你拿著這批首級,也換不來更多的好處,俞某會建議你,再多銀子都不要賣。”
“別人買,我不會賣。俞兄賣,任何價格,韓某都會答應!否則,良心上肯定過不去!”韓慶之想都不想,笑著補充。
“說過五十兩就五十兩,你剛剛在岸上有了落腳處,需要錢的地方正多!”俞慶拍了下桌案,一錘定音。
“還有……”向窗外看了一眼停泊在海港中的黑色蓋倫船,他繼續說道:“另外,韓兄,這艘長船,你可有了安排。如果沒有的話,不妨也交給我。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吃一文錢的虧!”
韓慶心中一震,臉上立刻湧現了幾分尷尬。
當初擔心陳英年和許延武等人強取豪奪,他已經跟鄭九斤商量好了,將蓋倫船賣給鄭家,換取一艘類似型號的舊船回來頂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