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兄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永遠困在望月屯?”鄭寶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立刻笑著鼓勵。“如果韓兄哪天在屯子裏玩膩了,不妨來我們鄭家坐坐。俞總兵給的出的,除了官職之外,我們鄭家,一樣都不會少。甚至,可以為韓兄提供一支船隊,任你海上馳騁!”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挖牆腳了,半點兒掩飾都不做。
而韓慶之,卻早就從曆史書中,知道鄭芝龍最終還是投降滿清。因此,不願意跟鄭家糾纏太深。
隻耐著鄭寶貴的麵子,他才裝模做樣地猶豫了片刻,最終又輕輕拱手,“多謝鄭兄厚愛,韓某感激不盡。然而,俞千戶正在為韓某的前程奔走,韓某總不能答應了他,卻立刻反悔。”
當初將蓋倫戰艦答應給了鄭氏,無論俞慶加價多少,他都沒改口。此刻,用同樣的理由回應鄭寶貴,後者當然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非但如此,鄭寶貴還愈發地,覺得韓慶之絕非池中之物。縱然不能立刻為鄭氏所用,先結個善緣,有待將來總是沒錯。
因此,笑了笑,鄭寶貴一邊還禮,一邊繼續說道,“韓兄言而有信,乃是男兒本色。鄭某佩服。能提前得知有人準備針對鄭家,對我們鄭氏海上一支來說,等同於雪中送炭。這份高義,在下無以為報。聽九叔說,你拿了那艘小福船,準備幫人運貨補貼家用。給誰運都是運,何不與九叔一道,來幫我們鄭家運送物資,好歹,也算輕車熟路!”
‘地道!’韓慶之內心大喜,表麵上卻隻露出淺淺笑意,躬身抱拳,“多謝寶貴兄。”
雖然不想投靠鄭家,但是,能以獨立船東身份,加入到鄭家的貿易體係之中。這對於初來乍到的他而言,卻不啻於天上掉餡餅。
有了這個身份,他今後就有了一筆相對穩定的收入來源,不必天天為了錢包而發愁。
憑借跟鄭氏的淵源,他還能加快速度熟悉海上的情況,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為即將到來的那個華夏曆史上最黑暗年代,做出充足準備。
常言道,禍不單行,好事也向來成雙。
幾日後,俞慶又專程來了一趟望月屯,非但送來先前承諾的水師百戶告身,還眉飛色舞地告訴韓慶之一個喜訊,他的叔父,福建總兵俞谘皋,根據功勞,擢升鄭九斤為望海屯百戶,至於韓慶之,除了越級提拔為水師百戶之外,還會另行劃出一個軍屯,歸其治理。
同樣是百戶,掛名百戶,和有軍屯的百戶,差別可就大了。
前者隻是多了一份永遠不會足額發放的軍餉,而後者,卻有屯丁(基本都是老弱病殘),有土地(貧瘠得長不出糧食),有村子(全是茅草房),甚至,還可能建設自己的私港和作坊!
韓慶之大喜,立刻拉著俞慶,在春風樓中大擺延宴。
他穿越之前,雖然是個海軍特戰隊上尉,經曆卻十分複雜。既在南海與西方諸國的蛟人較量過,又曾經遠赴非洲,為剪除海盜盡微薄之力。
他甚至還一不小心,成了該地區赫赫有名的酋長。名下土地數十平方公裏,私兵(主要是當地土著)數百。
因此,除了廝殺之外,人情世故方麵,韓慶之當然也早鍛煉得無比精通。
眼下,他功勞雖大,可畢竟都不在明麵兒上。俞谘皋又是越級擢拔,又是賞賜軍屯,這其中,俞慶肯定出力不少。
所以,無論他是為了感謝,還是看在陳永華的麵子上,韓慶之對俞慶,都得禮數周全,好讓自己與這位頂頭上司的私人交情,更上一層樓。
當然,請客也不能隻請俞慶一個,望月號上的兄弟們,水師的同仁們,沿海有頭有臉的海商富戶們,都得照顧到。
特別以楊萬裏為首的幾個千戶,先前想將他的戰功瓜分不成,肯定心中存了芥蒂。韓慶之不怕他們,卻也不想在這群小人身上多浪費精力。
所以,幹脆一並請上酒樓,把盞言歡。
而楊萬裏等幾個千戶,也正因為韓慶之背後有俞家撐腰,心懷忐忑。接了請柬,自然積極響應得無比積極。
當然,楊萬裏的二世祖兒子楊偉重,也跟著他爹一起來了。不圖喝韓青的酒,隻為找機會再跟韓青較量較量,到底誰的身手更高。
雙方喝到盡興,當著俞家人的麵,化敵為友。言外之意,便是將來誰在記仇,便等同於跟俞家過不去。自然有俞慶親自出馬收拾他。
於是乎,三天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所有客人吃好喝好玩好後,還有豐厚的禮品帶走。不到一個月,金山衛裏裏外外,都知道來了一個前途無量,出手闊綽的韓百戶。
既已決意在這個時代大幹一場,並且由於深知時間的緊迫性,故而,韓慶之拿出後世某些公司草創初期燒錢大戰的作風,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自己塑造一個完美人設,並打響知名度,從而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夯實最堅固的基礎。
大把大把的銀子花了出去,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的,不過韓慶之絲毫不心疼。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而是海盜船長巴斯特留下的“遺產”。長船雖賣給了鄭寶貴,可上麵的東西,大頭早已被韓慶之笑納。
次月初的一天中午,暑氣漸消,可秋老虎依舊毒辣。頂著大大的太陽,韓慶之終於登上了那艘屬於自己的福船。
鄭寶貴派人送來的這艘船,被他想盡跟著辦法修補改造之後,早已鳥槍換炮。速度,靈活性,便利性,以及船上的武器,都堪稱一流。
除了載重量這個先天不足,無法提高之外。其他,都遠遠超過了同類的福船。甚至,與紅毛鬼的小型雙桅戰艦相比,也沒遜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