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戰事帶來的第二個意外則是,福建各地的船塢,家家生意興隆,整船和零件的訂單,接到手軟。
福建的大小船塢,其實並不擅長打造戰艦。福船本身,也更適合長途貨運,不適合在水麵上捉對以大炮互相射擊。
但為了獲得戰爭的最終勝利,各家海上力量,都不惜代價擴充力量。買不到大船,中型和小型福船,也能將就。
甚至烏蓬漁船,都能拉上戰場。
雖然漁船載不動很多火炮,集中起二十幾隻漁船裝滿幹柴,灑上魚油,點燃後順著洋流而下,照樣能將敵方艦隊燒得陣腳大亂。
於是乎,船隻的報價,一日一漲。無論大小,是個船塢,就能賺得盆滿缽圓。
定海屯位置前突,適合建造船塢的地段很多。所以,便有商人,主動找上門來,跟韓慶之商量,租借屯內靠近海灘位置某處,開工建設簡易船塢。
這些提議,卻無一例外,被韓慶之嚴詞拒絕。
原因無他,第一,煙廠的生意,已經引起了很多商家的眼紅。想保住煙卷的工藝和秘方,定海屯就不能有太多不知道根底的人常住。
而新開的簡易船塢,卻必然引來三教九流。屆時,稍有不慎,就會導致配方和手搖卷煙機技術外泄,造成的損失,百倍於出租土地的受益。
其二,則是韓慶之念念不忘,自己藏起來的那份蓋倫戰艦的設計圖。
他想打造戰艦,就得有自己的船塢,否則,將圖紙交給任何外人,都不放心。
而想要從無到有,建設一個屬於自己的船塢,即便他現在不缺資金,設施、設備、熟練工匠、木材貨源,在如今的造船業火爆的行情下,他也一樣都抓不到。
萬事開頭難,韓慶之並不灰心,不僅自己四處想辦法,也委托陳永華、俞慶、楊偉重、方大誌等人,幫忙留意,有關船塢和造船工匠的轉讓和聘用事宜。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春節過後,還真讓他找到了一些眉目出來。
“二哥,韓二哥,船塢,有人要低價轉讓船塢!”公子哥楊偉重,拎著粗大的雪茄,推門而入,一邊噴雲吐霧,一邊高聲表功,“我找到一個船塢,價格非常低。距離你這屯子,隻有三裏地遠。”
這貨文不成,武不就,頭腦也不算太靈光,經常被人拿了當槍使。一年到頭惹禍不斷。然而,自打奉他父親的命令,跟韓慶之彌合關係之後,身上竟然起了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雖然仍舊經常犯渾,至少被韓慶之和鄭大旗兩個帶著,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幹正事上。所以,他父親楊萬裏幹脆把心一橫,將他直接塞到了韓慶之手下,也做了一名小旗。並且放出話來,倘若不聽使喚,韓慶之可以往死裏頭打,不必給任何人情麵。
韓慶之當日不可能真的將此人當小旗使喚,也不可能讓此人接觸到煙廠裏太核心的機密。但是,仍舊本著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的原則,衝在他父親楊萬裏的麵子上,將他留在了身邊。
交給他的任務,就是拿著公款吃喝玩樂,廣交朋友。同時為自己打探各種需要的消息。
此刻,楊偉重能打聽到有人出售船塢,也算在他身上的投資沒有白費。故而,盡管被煙草味道被熏得直皺眉,韓慶之仍舊和言語色地吩咐,“去外麵談。到底是哪一家,我怎麼不知道?辛苦你了,如果真的消息準確,我就給你記一次大功!”